寇蓉眉间一动,看着冯 的目光带上了几许冷意,淡淡道:“未必比不过吧。” 冯 笑容不改,道:“寇姐姐,咱俩本来都是太后的贴身侍女,你比我机灵能干,所以如今你位分比我高,我无话可说。只是皇 这么大,这进出的 门却只有那么几个。总不能您的干儿子走着康庄大道,却让旁人连羊肠小径都行不得吧。” 寇蓉注视冯 半晌,点头道:“你说得也对。”她又转头看向冬儿,道:“话说我那干儿子都求过我几回了,让我给他配个对食,我一直都没瞧上的。今 见了你这丫鬟倒是觉着不错,不知道妹妹肯成人之美否?” 冯 道:“哎呀,这可真是不巧,我那干儿子昨天刚磨着我答应了将冬儿配给他做对食,寇姐姐你来晚一步了。” 寇蓉微微笑,道:“是么,那可真是太不凑巧了。” 第90章 开局 冯 站在四合库的院门口,目送寇蓉顶着毒 头离开,心中甚是得意。 正如她所说,两人都是差不多时间到太后身边当差的,当初也都是太后的左膀右臂。待到可以婚配时,又正值太后在后 中厮杀最 烈的时候,为了太后,两人的终身大事都耽搁了。太后一开始也没有亏待她们,直到后来太后成了东秦的瑛贵妃,就慢慢开始宠信寇蓉胜过她了。 冯 自认为除了没有寇蓉会拍马 之外,无论是对太后的忠心还是办差的能力,自己都不比寇蓉差。太后这般说疏远就疏远,若说寇蓉没在后头给她穿小鞋,她死也不信。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她能做这四合库的掌库,不过还是仗着当年与太后的点滴情分罢了,要说在这长信 的地位,与寇蓉 本没法比。 眼下好不容易借着长安之手让寇蓉吃了这么个暗亏,她心中别提多 快了,颇有种憋屈多年,终于一朝扬眉吐气的 觉。 可笑寇蓉居然还想让冬儿去做崔如海的对食,妄图借这层关系将她和崔如海穿在一条线上,呸!当她冯 是傻子么? 今时不同往 ,她对食刘汾是中常侍,干儿子是御前听差,若这样还不敢在她寇蓉面前 直了 杆子说话,她就是彻头彻尾的怂包软蛋!被人踩死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心情好,走路都带起了风,冯 脚步轻快地回到堂中,一抬眼就看到冬儿噘着嘴耷拉着脸站在一旁。 “嘿,你个不知好歹的小蹄子,我亏待你了,做出这副哭丧着脸的模样来?”冯 伸指头戳她的额头。 冬儿被她戳得倒退了一步,扁着嘴泫然 泣道:“姑姑您这么随口一句话就给奴婢配了对食,奴婢不想要对食。” “随口一句话?我说你这小蹄子是耳聋呢还是眼瞎?没听刚才寇蓉说要把你配给崔如海吗?崔如海可四十出头了,你愿意跟他?”冯 骂道。 冬儿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 冯 在桌旁坐下,冬儿忙上去给她 一杯茶。 见她识趣,冯 缓了口气,道:“我这也是无奈之举,若不是说你已经配人了,以我的实力,能阻止寇蓉把你配给她干儿子吗?长安才多大?把你配给他做对食那就是个名头,再说他又是我干儿子,敢对你不好?你若看得上他呢,就趁着他年纪小好好调教,若看不上,撑过这两年再分了就是了。” 冬儿小声问道:“就这样?” 冯 看一眼门外,对冬儿招招手。 冬儿凑到她身边,俯下身子。 冯 在她耳边道:“当然,将你配给他我还有另一重考虑,那就是,试探他对我和刘公公到底是否真心?毕竟天上掉馅饼的事咱们都只听说过,并未见过。你借着对食的名头与他多来往,替我打探一下这小鬼头的心思。” 冬儿点点头,道:“奴婢明白了。” 冯 道:“他上次不是让你给他带手纸么?你现在就把手纸给他送去,看他有空的话,叫他过来一趟。” 冬儿领命而去。 永寿殿,慕容瑛今天依然没有午睡。 今早朝上发生的事她已经都知道了,而这些,也正是她睡不着的原因。 赵枢想与赢烨做 易的目的她很明白,趁着赢烨削地势弱,他就能借趁热打铁之名提议向荆益两州发动攻势。 先帝临终前一直因未能铲除赢烨这个宿敌,完成扫清寰宇统御六极的夙愿而遗憾,故而一旦开战,作为先帝生前第一心腹 将,钟慕白必定亲赴战场与赢烨一战。 只要钟慕白离京,许多事情,便好做了。 可慕容泓居然一反常态地当朝反对了这个提议,是什么给了他这样的底气?他又究竟为什么要反对这个提议?是真的因为先帝之死与自己被刺杀之事不想如此轻易地让赢烨如愿,还是……其实他已经 察了某些事情? 她不敢深想,只因这几十年来她从未看错过人。 却又不得不深想,只因若是她此番看错了,后果不是她所能承受的。 慕容泓是凭白得了个帝位,所以他不会明白这个太后之位于她而言意味着什么?这是她的终身成就,不是旁人赠与她的,是她一步一个血印自己挣来的。她不想输,不能输,也输不起! 所以,她不得不抛开以往对慕容泓的固有成见,重新一丝一缕地去剖析她原本以为看得很清楚的这个少年。 他为什么要反对这个以城换人的 易,内中原因她暂时不得而知。 但,当赵枢这边的人想要反对他的提议时,他居然点名让王咎先发言,这就比较耐人寻味了。 王咎是唯一一个身居高位却是前朝遗老的大臣,在东秦时慕容瑛就听说过这号人的名头。能屹立三朝而不倒,他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这过人之处便是——眼力与脑力都非同一般。 东秦末年,皇帝昏庸外戚专政,整个朝堂一片乌烟瘴气,他急 勇退,称病致仕。 后赢烨占领盛京,东秦的大臣们死的死降的降,一时之间也来不及提拔新的官员上来补缺,于是又启用了他。 比起那些急于向新皇献媚的旧臣,他表现出来的是木讷,木讷得近乎不识好歹。但好在他办事能力不差,故而虽然不甚讨赢烨 心,却还是幸存了下来。 然而赢烨不知道的是,他的朝廷组建没多久,一份详细的文臣武将的名单就递到了慕容渊手中。除了官职之外,每个人什么 格,长处短项各是什么,名单上都写得清楚明白。可以说,后来慕容渊能顺利攻占盛京,这份名单起了不小的作用。而这份名单的撰写者,正是王咎。 最后慕容渊取代赢烨,那些向赢烨献过媚表过忠的旧臣们坟上的草都及 了,他却一路顺风顺水地挤进了三公之一。其人审时度势的能力可见一斑。 慕容泓第一个让此人表态,会是偶然吗? 而他的支持又是否在慕容泓的意料之中? 最令人 到不安的是钟慕白的态度,他居然附议。作为一名出 的武将,他不可能想不到赢烨割地之时便是攻打他们的最好时机,那么他又怎会附议呢?他不是一直 念先帝,又因先太子之死厌憎慕容泓的么? 莫非是上次甘 殿投毒事发时,端王又恰好在她的长信 ,令他生了疑心? 可若说他生了疑心,为何后来掖庭局和廷尉府协同审理投毒一案,他却又完全没有过问? 形势越来越让人看不清,那些原本清晰的面目也越来越模糊,原本可以掌控的局面,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中分崩离析。如再不采取措施,恐怕就要来不及了。 虽然目前这一切都还只是她的推测,但她在波谲云诡的 闱之中浸 了这么多年,对于危险的气息,嗅觉总比旁人要 锐一些。 是时候再与赵枢见一面了…… 这时寇蓉忽然进来,低声禀道:“太后,去天清寺的人回来了。这是静如法师 据您给的那张纸译出来的字。”说着将一封信函递给慕容瑛。 慕容瑛 出纸张展开一看,却似一首短诗,诗曰:常棣之华,鄂不韡韡。如妇人闻,则为丧音。 她眉头蹙起,问寇蓉:“静如法师还说什么了?” 寇蓉道:“静如法师说这是一句谶语,意思是,如果一个妇人听到有人对她念出《常棣》这首诗,那这个妇人的大限之期便到了。他还说这句谶语既出自佛家弟子之手,其中必有因果。望太后慎重其事。” “《常棣》,叙述的不就是兄弟情义么。”慕容瑛喃喃地说完,素白 丽的手指缓缓握紧,将那张纸攥成了一团。 长乐 东寓所,长福刚回到房里,长安便丢给他一两银子。 长福傻了,问:“安哥,这是什么意思?” “奖励你前一阵子不眠不休替我盯人啊。”长安过去搭着他的肩道,“别把安哥我想得太坏,如果不是手头紧,我会白白支使你们?但凡手上有点钱,我都是会和兄弟们有福同享的嘛。” 长福嘿嘿憨笑,将银子往怀中一揣,道:“既然安哥你手上有钱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长安:“……” “今天茶室谁当值?”他问。 长福想了想,道:“秋瑞和芳君。” “也就是说我家嘉容今天闲着?去,把她叫来帮我搬家。”长安道。 “哦。”长福答应着转身就跑,出了门才回过味来,复又进门问道:“搬家?搬什么家?安哥你要去哪儿?” “安哥我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嘛,怎么能继续和你跟长禄这两个大老爷们儿睡在一起?刚问刘公公要了个单间,今天就搬过去……” 长安话还没说完,长福忽然扑过来一把抱住她哭嚎道:“不要啊,安哥,你别不要我和长禄啊!若没有你天天在耳边提点着,我怕是一天都活不下去啊!” 长安:“……!” 她一巴掌拍上长福的脑袋,骂道:“就在隔壁,你嚎什么嚎?赶紧放开!” “隔壁?安哥你不早说,害我白担心一场。”长福放开她,抹抹眼泪很是不 道。 “你还有理了是吧?”长安抬脚踹他,“还有啊,”长安伸手从自己的脖颈一溜儿划到小腿,道“这儿都是嘉容专用,你不许 碰知道么?以后再敢动手动脚,看我不把你屎打出来!” 长福嘿嘿笑道:“能打出来最好,最近正上火,屙不出屎呢!” “你个恶心玩意儿!”长安刚抬起腿,长福早撒丫子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笑道:“安哥你稍等,我去找嘉容嫂子来给你消火。” 第91章 缺德 不多时,嘉容跟着长福袅袅婷婷地过来了。长福这厮也算会照顾人,还摘了片荷叶给嘉容当伞撑着,一路过来,那荷叶都被 头烤蔫儿巴了。 “嘉容,安哥我有单间了,以后你我就可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长安 至门前,一脸 动地抓着嘉容的手就开始喋喋不休。 谁知话还没说完,嘉容忽然吃痛地蹙起眉头,道:“你别碰我的手。” 长安将她的手拉过来一看,擦,手指上的皮都磨破了,殷红一片。 “这谁 的?”长安问。 长福在一旁道:“嘿,安哥你不知道,方才我去找嫂子的时候,嫂子正在那儿洗衣服呢。那么几大盆的衣服,都她一个人洗,旁边还有专人看管。” 长安脸沉了下来,问嘉容:“嘉言让你洗的?” 嘉容好奇地看着她,问:“你怎么知道的?你会掐指一算?可是我也没见你掐指啊。” 长安:“……”她拉着嘉容进屋,找出丹参川穹膏给她手上厚厚涂了一层,问:“还疼吗?” 嘉容赧然地垂着螓首, 道:“好多了,谢谢你。” “你我之间还提什么谢不谢的,岂不是见外么?”长安揽着她的 嬉皮笑脸道。 嘉容推开她的手,羞恼道:“你永远都正经不过一盏茶的工夫。” 长安本想再跟她逗几句,眼角余光却见长福一脸猥琐地在一旁看着她俩,当了电灯泡还一点自觉都没有,便一脚踹过去道:“看什么看,还不帮我搬东西!” 进 混到现在,长安除了藏在龙榻下的那一箱不义之财外,还真是身无长物,长福一个人两三趟就搬完了。 嘉容在单间里四处打量,长安一脚把长福踹出门,过来拉着嘉容笑眯眯道:“怎么样?要不要过来与我同住?”她已经想过了,洗月经带什么的实在是太不符合她长安的形象了,反正区区布料费用她还是负担得起的。所以她决定,月经带用完就扔。 可若是不把嘉容诓过来跟她同住,太监的茅房里居然出现了月经带,还是用过的,这要如何解释?哪怕每个月过来住几天也好啊。 嘉容一下羞红了脸,扭过身道:“我才不来。” 长安跟着她转过去 哄道:“你想想看,如果你住到这里来,可就没人会欺负你了。而且我每个月只有半个月时间住在这儿,还有半个月要去甘 殿值夜……你真的不来?” 嘉容有些心动。她本就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如今却落得与人共睡大通铺的境遇,若说习惯,哪能习惯呢?不过迫于无奈罢了。020MagAzIn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