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她又问:“陛下,你为什么怕蝙蝠啊?” 慕容泓都快睡着了,声音糯糯的下意识地回答:“ 娘说,蝙蝠都是吊死鬼变的……”? 长安:“……”她深切怀疑,慕容泓这胆小如鼠的 格,说不好就是被他那喜 讲黑 童话的 娘给吓出来的。 次 ,长安将内卫司里的一应事务丢给袁冬,自己带着纪晴桐薛红药圆圆等人去豫山赏枫,薛白笙自觉一把老骨头不适合爬山,就留在粮铺看铺子,没跟着去。 何成羽带着二十骑在前头开路,中间三辆马车,马车后面还跟着二十名骑兵,排场之大,令路人纷纷侧目。 长安带着圆圆坐第一辆马车,纪晴桐和薛红药第二辆,最后一辆马车上乘坐的是随行伺候的丫鬟仆役。 “纪姐姐,我看你最近好似不大开心,是有什么心事吗?”纪晴桐侧着脸看着窗帘半卷的马车外,薛红药在一旁问道。 纪晴桐回过脸来,有些腼腆地一笑,道:“没有。倒是你,自去了粮铺,好似比以前开朗多了。” “嗯,去了粮铺接触的人多了,形形 的,我才知道这世上的人不能以偏概全,虽然其中大部分人仍是不招我喜 ,但是我不喜 的,也不一定就是坏人。”薛红药眉目舒展,神态里少了当初那分戾气,倒多了几分 利。 “你说的是。”纪晴桐道。 “纪姐姐,你会嫁人吗?”薛红药忽问。 纪晴桐脸先是一红,继而又是一白,沉默片刻,轻声道:“或许吧。” “或许?可是,你不是心仪安公公么?他不愿娶你?”薛红药问得直白。 “他只是把我当义妹。”纪晴桐低了头,柔白的手指轻轻捏住了自己在袖子。 “那……若要嫁,你想嫁个什么样的男子?”薛红药问。 纪晴桐摇头,道:“薛妹妹,你今 怎么好端端地问起这事?” 薛红药道:“还不是我爹,他身子养好了,见我也与以前不同,竟然 心起我的终身大事来。我才不要嫁人,找个男人嫁过去伺候他们一家老小,他还不一定对我好,我疯了才答应这种事。” 纪晴桐失笑,道:“薛妹妹,那你有没有想过,以后的 子怎么过呢?” “我多挣些银子,给我爹养老送终,然后……”然后,她觉得就这样依附着长安过下去也不错,至少他不让她讨厌,而且还有恩于她,而且…… 她脸颊蓦的发烫,道:“然后再说。” 长安的队伍在上豫山的第一个转弯处被堵住了。 “安公公,对面有马车过来,我们过不去了,是否要让一让?”何成羽来到长安的马车前向她请示。 “谁家的马车?”长安问。 何成羽道:“是太尉府的。” 第525章 杀马 听说是太尉府的马车,长安一猜八成又是钟夫人去天清寺捐香油钱求神拜佛保佑钟羡平安。 她下车一看,果然不出所料。 “钟夫人,杂家这厢有礼了。”长安站在马车下向坐在车里的钟夫人行礼。 钟夫人扫一眼何成羽等人,颔首道:“安公公多礼了,没想到今 居然在此巧遇,安公公这是出来公干还是……” 长安一笑, 头下修眉俊眼 红齿白的,道:“非也,杂家今 刚好得空,听闻这豫山上秋景不错,所以带家眷出来赏个秋而已。钟夫人这是上山进香回来了?” 钟夫人点头。 长安道:“钟公子此行乃是为民请命造福社稷,大善之举天必佑之,钟夫人您也不必太过为他担忧了。” 钟夫人客气道:“借安公公您吉言。” 长安回身吩咐何成羽:“安排下去让开道路,让钟夫人先过去。” 何成羽还不及领命,钟夫人便道:“不必了安公公,我这边人少,让起来也方便些,还是你们先过吧。” 长安笑:“杂家怎么能让钟夫人给杂家让道呢?” “不碍事。”钟夫人吩咐车夫将马车赶到路旁。 “如此,就多谢钟夫人了。”长安向她作揖,转身正要走,忽想起一事,又停了下来。 “杂家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钟夫人可否应允?”她重新来到钟夫人的马车下。 钟夫人娥眉不怎么明显地皱了皱,她并不想和这太监多有牵扯,但依然很有涵养地道:“什么事安公公但说无妨。” 长安道:“自今年入夏,陛下便一直脾胃失和食 不佳,当时御医诊治说是天气 热所致,可如今入了秋了,也未见情况有所改善。杂家素知钟夫人擅长以 常饮食滋补养人,不知可否请钟夫人费心,按着陛下的饮食习惯整理出一份 常进补的膳食单子,杂家 不尽。” 钟夫人没料到她所请之事会是此事,心想这人不管如何,对皇帝能有这份忠心,应当就算不上大 大恶之人吧。 “安公公对陛下果真是忠心可嘉。这样吧,过几 我派人送一份我们府中四季进补的菜品单子到贵府上,安公公瞧着哪些能对陛下的胃口,自行挑拣出来便可,如此两厢便宜,不知安公公意下如何?” 长安再次拱手作揖道:“如此甚好,多谢钟夫人。” 辞别了钟夫人,长安一行继续沿着山道往上,到半山 上有一条岔道,再往前是往山顶天清寺去的路,往右才是往枫林赏景的。 何成羽带队往右走了不到两里地,来到一片面积极大的、看起来像是专门开辟出来供前来赏景之人停车用的空地上。 长安 开窗帘一看,见坪上马车马匹安置得整整齐齐的,道:“看来是要收停车费的啊。”话音还没落下呢,两名差役模样的人就 了上来,一见是内卫司的人,态度那叫一个热情巴结。 “这车啊马的,都怎么收费的啊?”长安下了马车,随口问那两个凑过来点头哈 的差人。 “哟,看安公公这话说的,您能来小的们这儿走一遭,小的们祖坟上都冒了青烟了,哪还能管您要钱呐。”那差人阿谀道。 长安负着双手,看着差人微微笑:“是个会说话的,说的话爷 听,圆圆。” 圆圆从后头上来,问:“爷有何吩咐?” “赏他们五十两银子,算爷请他们喝茶。”长安道。 圆圆从随身荷包里 出一张银票,递给那两名差人,给两名差人高兴的,就差跪下来管长安叫爷爷了。 区区五十两银子能换得如此情真意切的高兴,长安觉得 值的。 纪晴桐和薛红药等人也已从马车上下来,纪晴桐见人多,习惯 地想把风帽戴上。 长安笑着阻道:“出来赏景还戴个风帽,看脚下的草呢?” 纪晴桐脸一红,不及说话,一旁圆圆打岔道:“安心啦纪姑娘,有爷在,哪怕你美得天上有地上无,也没人能动你一 寒 ,尽管放开了尽情玩耍一回便是。” 被圆圆这么一说,纪晴桐更不好意思了,再加上一旁的薛红药姿容亦是上佳,却没有分毫要遮掩自己容貌的意思,她若坚持,倒显得矫情,遂将风帽丢在车中,与薛红药圆圆等人在丫鬟的随侍下跟着长安往停车坪外走。 一行还未走出停车坪,远远便听得山道上传来一阵马蹄声,长安抬眸一瞧,那一片锦罗玉衣光鲜亮丽的,富贵之气 面而来,仿佛连马蹄扬起的尘土都带上了金粉的味道。 眼看快到停车坪,前面入口又有人,大多数骑马之人都已减速,唯独一位黄衣少年,不勒缰反催鞭,一下子便越过众人向长安这边直冲过来。 长安就站在入口的路面正中间,看着那向她直冲过来的一人一马, 角勾起微微笑意,不避不闪。 何成羽紧张兮兮地要挡到她前面去都被她阻止了。 眼看那高大的骏马离长安越来越近,薛红药下意识地就要去扯长安,手刚要伸出去,发现纪晴桐已经伸了手,于是又默默缩回身侧。 “安哥哥……”纪晴桐紧张地拉着长安的袖子,想叫她避一避。 “没事,铁蹄底下求生可是你安哥哥我的专长,好容易有个这么够胆的跟爷玩这出儿,爷又怎能扫兴不配合呢?”长安安抚 地拍了拍纪晴桐的手背。 说时迟那时快,就这么一句话的功夫,那马距长安已不到两丈距离,何成羽等人高度紧张之下,甚至都能 觉到马鼻子里 出的热气了。 “平川!”随着一道男子低喝声起,一条前头带绳套的长绳忽的甩了过来,一下子套住了正向长安冲来的骏马的脖子,扯得那骏马一个急停前腿扬起放声长嘶,马上的黄衣少年猝不及防,摔下马去。 如此还不算完,一名黑衣上绣银纹的侍卫疾步从后头蹿过来, 间长刀铿锵一声,那被套了脖子的骏马便惨嘶着倒了下去,血溅三尺。 纪晴桐薛红药身后随行的丫鬟发出惊惧的低呼声,所有原本就不该有的动 随着这声低呼与马匹渐渐消失的 气声而消弭。 长安看了一场烂戏般遗憾地长叹:“马何辜,马何辜呀!” 不远处那帮人纷纷下马,一名人高腿长相貌 刚俊朗的青年男子走上前来,瞥了眼摔在地上还未起身的黄衣少年,头也不回神情有些冷地随口吩咐:“元翊,马失控,朱公子想必摔得不轻,着人送他回去。” 跟在男子身后的张元翊似乎有些被自家堂兄的杀伐决断给惊到,连连应声叫随行下人过来抬那黄衣少年下去。 男子这才上前,礼仪周正地向长安抱拳致歉:“抱歉,方才这马儿失控,惊到阁下了。” “不妨事,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般失控的马, 有意思的。”长安笑得一派天真烂漫。 男子看了看一旁何成羽等人身上穿的公服,问长安:“请恕在下冒昧,敢问阁下可是在司隶部当差?” “是,不知公子因何发问?” “那阁下可认识内卫司指挥使长安,安公公?” “世子殿下,人就站在你面前,你却还问他识不识,这可真是应了那句对面不识啊!”男子身后步来一人,目 冰冷地瞥了眼长安。 “安公公,久仰了,在下张君柏。”听闻眼前之人就是长安,张君柏眸中惊讶之 一闪而逝,笑着与她打招呼。 长安的面上功夫也是做得滴水不漏,拱手笑道:“原来是张公子,久仰久仰,昨夜杂家临时有事未能去赴张公子的约,该是杂家道声抱歉才是。” 两人虽是初次见面,但因着之前有过一次 锋,是故对彼此都有种诡异的相 。张君柏惊讶,是惊讶于这闻名遐迩的得势太监居然是这般年轻的一个人,面容秀美纤薄柔弱得像个女子一般,与他想象中狠辣 鸷的形象大相径庭。 而长安则觉着,慕容泓什么眼光嘛,这张君柏哪里跟十年后的钟羡相似了?别说再过十年,就算再过二十年三十年,钟羡也绝不会变得如他一般,世故中透着一股子圆润自然的虚情假意。也就这身份高贵却不骄不躁沉稳持重的模样有几分相似吧。 两人客气礼貌地寒暄了几句,张君柏身后那人趁着两人寒暄告一段落,可算逮着机会冷嘲热讽:“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呐,安公公出来踏个秋,四十名侍卫前呼后拥,好大的排场!” “嗨,杂家是听府里一没见识的小丫头说,在紫薇大街上见着个排场好大的公子,买个书都要在书斋前列一溜侍卫与仆役,吓得她连手中的画都掉了。有道是良主无怂仆,所以今 杂家就拉了一帮人出来,给府里人好好长长见识,知道什么才叫大排场,不曾想却碍了郭公子的眼。” 张元翊刚安排好黄衣少年的事,走过来刚好听到这一番话,心中不由暗忖:这太监果然厉害,明明是郭兴成出言不逊,他却借机讽刺我堂兄,如此一来,堂兄焉能不怪郭兴成多嘴? 他一念未完,却见长安回身唤:“红药。” 一模样十分娇美俏丽的女子应声。 长安指着郭兴成道:“快看,那位就是曾经强掳你欺负你,行 不成反害己身的武定侯世子郭兴良的弟弟郭兴成。常言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记住这张脸,以后离他远些知道吗?” 此言一出郭兴成简直是颜面扫地,一张还算周正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 ,偏又找不到话来应对。 “知道了,多谢公公提点。”薛红药瞪着水汪汪俏生生的眸子剜了郭兴成一眼,随即十分鄙夷不屑地侧过脸去不看他。 郭兴成气得要吐血,刚 口不择言说长安徇私枉法包庇凶手,张君柏抢先道:“看来安公公与郭公子之间颇有些误会,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依我看不如趁着今 得空,中午由我做东,大家坐下来好生谈一谈,化干戈为玉帛可好?” 长安眉梢微挑,道:“张公子远来是客,你的面子杂家是一定要给的。只是不知,郭公子准备孝敬杂家多少玉帛?” 郭兴成:“……”尼玛真的好想一口血 他脸上去! 张君柏笑容有些隐忍,道:“好说,好说。” 长安闻言,无可无不可道:“那好吧,不过今 杂家是带家眷前来赏枫踏秋的,这玉帛的事容后再谈,现下咱们赏枫去?” 张君柏一早就看到了长安身后的纪晴桐与薛红药等人,不过见长安并无让她们过来见礼的意思,也不好提起昨 在书斋见过纪晴桐的话题,于是伸手让长安道:“那是当然,安公公请。” 长安走了两步,忽又转身看地上那匹死马,问张君柏:“这匹马张公子准备如何处置?” 张君柏道:“我原本是想派人挖个深坑就地埋了,不过安公公既有此一问,想必有更好的主意,在下愿闻其详。”020MAgAZIn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