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存学看他一眼,皱眉,“你今 去了什么地方?怎么这么些 子了都不回府,还要我派人去请?” “儿子自然是一直跟在六皇子身边。”席泽成一 袍子坐到席存学身旁,笑得意气风发,“父亲,今 六皇子殿下带着我,去见了樊家的大公子。” “樊家的?”席存学自然知道樊子期的存在,“此人真有传闻中那么厉害?” “有。”席泽成赞不绝口地将樊子期垮了一遍,才神秘兮兮地朝席存学靠过去, 低了声音道,“父亲,六皇子……要办大事了。” “什么大事?”席存学不以为意。 席泽成用手指往天上指了指。 席存学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想明白之后立刻瞪大了眼睛,“你——你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先和我商量!” “殿下原是要和祖父说的,可祖父不是走了么,现在的席府已经不是以前的席府了。”席泽成撇撇嘴,道,“父亲,这时候要是咱们及时向六皇子投诚,等到……一个侯爵的位置又算得了什么,儿子说不定能直接进中书省呢!” 席存学紧皱着眉,“这事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并非儿戏,即便有了樊家的支持,也不那么容易行事。太草率了,实在太草率了!” “父亲别忘了。”席泽成低声地提醒道,“妹妹,已经嫁人了!” 想到自己跟镇国公府已经算是亲家,席存学的眼睛又亮了一亮,但紧跟着还是摆手,“不成,国公府人人都知道,只忠于皇帝,从来不 手皇子们的争斗,他们不会站队的。” “殿下说了,也不是非要镇国公府走他这条路。”席泽成暗示道,“只要镇国公府仍旧不 手任何事情……不就行了?” 席存学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想到几 后武晋侯和席府都将与自己再无关联,不由得 痛起来,和席泽成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决心。 第97章 六皇子要进 , 比其他皇子容易得多, 因为他生母是在皇帝后 一手遮天的皇贵妃。 在得到了樊子期的点头之后, 六皇子就直接进 去见了皇贵妃。 他就算眼高于顶、又有些刚愎自用,但也知道“ ”二字不是看起来这么容易的。 坐在龙椅上的人,哪怕身子再弱、年岁再大, 那也是九五之尊的天子, 高于整个国家, 那不是轻易就能撼动的力量。 因此六皇子需要拉拢尽可能多的帮助, 只一次机会, 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就连 中,也必须要有人暗中帮助、里应外合才行。 六皇子面 如常、像往常一样地进了皇 , 又和皇贵妃探了一个多时辰, 才退了出来,正巧碰见了 面而来、正巧也要拜见皇贵妃的六公主。 这两人都是皇贵妃亲出的同胞兄妹,正好又都排行第六, 年岁相近,少时都在皇贵妃身边长大,更难得是连脾气都差不多, 关系比平常兄妹亲密得多。 六公主见到六皇子,轻轻咦了一声,“早听说六哥进 ,陪母妃说了这么久的话才走?” “和母妃谈了些烦心事儿。”六皇子一笔带过,他看着眼前娇俏的妹妹, 突然道,“我记得……你对樊家的大公子也很是 兴趣?” 六公主当即红了小脸,“樊大公子一表人才,谁不对他高看两眼?” “我今 早上刚同他饮了茶。”六皇子道,“确实是人中之龙,只可惜先前登门求娶的是席府的姑娘。” 提到在诗会上让自己吃了个大亏的席向晚,六公主就沉下了脸,“这门婚事成不了。” “自然成不了,席府的姑娘还得先守孝六个月。” 六公主转了转眼睛,凑近了六皇子道,“皇兄与樊大公子相 ?常饮茶么?” “不常。”六皇子哼笑,一扬眉 ,“但偶尔那么一两次……还是有的。” “那樊大公子,有没有和你提起过我?”六公主羞涩地问。 “你若想知道,为何不亲自去问他?” “我一个姑娘家,怎么好亲自去问他……再说了,万一他不想尚主呢?”六公主撅了噘嘴,最后一跺脚,颐指气使道,“下次你再和樊大公子饮茶,就喊上我一道,我一定求母妃让我出 去!” 六皇子思虑半晌,才点了点头,“行吧,若我下次再和樊大公子见面,一定让人告知你。” “谢谢皇兄!”六公主大喜,转头便进了皇贵妃的 殿里头。 六皇子看着妹妹的背影,心头无比期望这个妹妹能将樊子期的心一举拿下,到时候樊家就算不想跟他绑在一条船上也不行了。 只是不知道,已经对汴京第一美人席向晚一见倾心的樊子期,还能不能看得上六公主? * 在席明德的风光丧礼上,朝中官员络绎不绝地前来吊唁,送了不少东西,都进了席府的库房里头,让二房三房四房的人看着都有些眼热:这些东西,他们几乎都是分不着的了。 武晋侯的爵位传到了席存林身上,现下他是席府的家主,分家一事的 作空间很大,二三四房一个接着一个地出事,免不了担心自己在分家时被穿小鞋吃了亏。 席存林穿着孝衣守在席明德灵前,念起自己极小的时候,席明德还只有他一个儿子,那时候似乎对他还是宠 过一段时间的。 只是在那几个妾室也陆续生了儿子之后,他就再没多看过席存林一眼。 那也是几十年前的事情,席存林几乎记不清了,可看着席明德的棺木,他的心中仍然涌起了一股悲哀之情。 席明德最宠 的三儿子,虽然人守在此处,但很显然心不在焉,面上 本没什么悲伤神 ,只在有人前来 问时干巴巴地抹着并不存在的眼泪。 “父亲,死后会不会觉得有些后悔呢?”席存林轻抚着棺木,用只有他自己听得见的声音问道。 许是念在席府多灾多难的份上,皇帝在席明德风光下葬了的第二天,便大笔一挥,终于将王家的两个儿子放了出来,罪名洗清的同时,两人先前任职的河西和通北两处军机重地,却也是彻头彻尾地被换了一场血,变了模样。 此外第二点,则是皇帝还特地提了一笔宁端和席向晚的亲事,说是席明德逝世不便提亲,便让双方商议好了席向晚出守孝的时候,再下聘礼不迟。 听到两位舅舅终于从牢中重见天 的时候,席向晚长出了一口气,面上不自觉地 出了微笑。 终于,熬过了这一场灾难。 一来,王家安全了;二来,这又拖了六个月,不必担心樊子期再心心念念上赶着想要娶她。 那么接下来,她只要小心提防着六皇子的 作妖了。 席向晚还记得六皇子是在除夕那一 趁人多眼杂,带人闯入 中想要 的,只不过王家出事的 子提前了,这一次她也不敢如此托大,只得上心了又上心。 好在大房一系和六皇子几乎没有关联,三房铁了心要和六皇子绑在一起,只要皇帝到时候不迁怒,大房自然也安全得很。 “三哥明 便回都察院了吧?”她思索完了,便抬头问道。 虽说席明德死后,他的四个儿子都要请辞丁忧守孝,但大庆的律法在服丧这块上对儿女有严格的规定,对孙子孙女一辈却管得不严,尤其是席向晚的二哥, 本没时间从关外赶回来,而席元衡和席元坤则是很快就要复职了。 “是。”席元坤闻言看她一眼,带着了然,“要让我带话给宁端?” “是。”席向晚噙着笑,也不害羞,直接对席元坤道,“我想约他碰面说件事,三哥替我问问什么时候方便。” 席元衡在旁哼了一声,道,“倒不如直接喊他来家里吃饭。” “不可。”原本在旁听着的席存林立刻言简意赅地否定,“聘礼都没下,怎好直接叫人上门来?” “少说也是同僚,父亲还在意这些?”席元衡一哂,“早晚就是一家人,我看小妹比我们自然得多。” “不行就是不行。”席存林板着脸道,“如今阿晚还在丧气,便是门都尽量不要出的好,免得又惹了什么是非……”他说到一半,见席向晚睁大眼睛请求地看着自己,顿了顿话锋一转,“……偶尔出去一趟,倒是问题不大,带够了人,在外头别吃亏。” “是,女儿知道了。”席向晚含笑应下,朝席元坤抬了抬下巴。 席元坤瞧着席向晚又带了两分神采飞扬的眉眼神情,心中微微一动:前几个月的阿晚虽然可靠沉稳,可总和先前的不太一样,似乎 抑着什么,现在总算又恢复了几分原先的 情……还总是在说到宁端的时候。 宁端就那么可靠? 席元坤思索这问题想了一宿,第二 天不亮便面 苍白地从 榻上爬了起来,不得不承认:是,宁端确实可靠得很。只要皇帝一 不对他起杀心,恐怕宁端就一 能稳稳地带着都察院立于不败之地。 可伴君如伴虎,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皇位 替…… 席元坤摇了摇头,换好官服便出了门,才到门口,便看见了席向晚的丫头碧兰,登时有些无奈,“阿晚还有什么要嘱咐我的?” 碧兰行了个礼,一板一眼道,“回三少爷的话,姑娘说了,劳烦三少爷直接送封信去,宁大人看了便会回信,三少爷将回信带回来便是。” “我知道了。”席元坤接过那封只装在函中,并没有封上的信件,无可奈何:席向晚好似 本不在意他会不会打开看似的,就这么将开口的信 到了他手中,是何等的信任。 他的阿晚,对家人总是这么 腔柔软全心信赖,这份善良,席元坤不愿见其被任何人所伤。 他捏着信函 到宁端面前时,严肃地说道,“宁大人,想娶舍妹的人,能踏破席府的门。” 宁端的视线落在那封信上,见上头秀气工整的宁端二字,便猜到这是席向晚的手笔,“我知道。” “舍妹自从被家中人捧在手心里长大,受不得委屈。席府可不是为了顾及女儿的名节云云就会不允许女儿和离的家族。” “……”宁端没再回答,他伸手将信从席元坤手底下 了出来,手指在封口处一抹,“你看过了?” “自然没有。”席元坤问心无愧,“但无论我妹妹写了什么,宁大人都不可伤她的心。” 宁端抖开信纸,闻言终于往席元坤面上看了一眼,见他一脸正 ,才道,“是我要向她提亲,自不会让她受任何人的委屈。” “有宁大人这句话,下官便放心了。”席元坤抚了抚袍子上的褶子,微微鞠躬,“下官就先告退了。” 宁端垂眼看信,似乎是嗯了一声,席元坤向后退了两步,转身出去关门的那一刻,似乎见到宁端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不由得僵了一瞬,多看了两眼,又觉得似乎是自己的错觉,便悄无声息地将门合上离开了。 等门咔嗒一声完全合上,宁端才伸手摸了摸自己刻意拉平的嘴角。 席向晚信上第一句不过是平常的问候罢了,问他近来可好? 可他就忍不住笑了。 逐字逐句地看完信后,宁端用指尖轻轻抚过落在信件最后的“向晚”二字,不敢用大力,怕将墨汁晕开,只描绘了三两下便将信纸放到一旁,磨墨沉思半晌,方才写了一封字句 简的回信给她。 第98章 席向晚在席元坤散值回到府中之后就收到了宁端的回信, 当着席元坤的面就毫不忌讳地拆开看了, 看完也是轻轻一笑。 席元坤在旁看着就知道这门亲事皇帝是点对了——他还没见自家小妹有闲工夫和男人鸿雁传书津津有味过呢。 哦, 虽然他成了在中间两头跑的鸿雁。 “三哥,这几 你见过席泽成么?”席向晚摩挲着信纸问道。 “没见过,怎么?”席元坤也知道那 在八仙楼发生过的事情, “他未来的亲家就差当着他的面骂人了, 他还有胆子出来?” 那 八仙楼里, 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席泽成和歌女青青之间的苟且, 东窗事发之后自然很快就传到了席泽成未来岳父的家中, 姑娘家气得哭了一场又上吊又要闹退亲的,六皇子在其中也惹了一身 。 席泽成这会儿本该是夹着尾巴做人的时候,还能作什么妖? “是吗?”席向晚若有所思地将宁端的信纸重新折起, 想了一会儿, 又道,“我也说不好,就是总觉得三房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唐新月先前吵闹着一心要给席明德陪葬, 席老夫人不愿在这事上去触大庆律法的霉头,便没有多为难唐新月,只将她打发出府去, 由席存学养着,唐新月这才罢休不再闹了。 有唐新月在,席向晚就不敢对三房放心。 她甚至暗中怀疑席明德是不是唐新月害死的,只是问了宁端之后,他答说验尸并无异状, 席向晚也只能作罢。 寻不到证据,光怀疑是没用的。020magAzIN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