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早年这样的事,也是出过几次的,不是母亡子活、就是母子俩一起没了。 “稳婆、稳婆来了没有?”薛氏眼泪一直没停过,哆嗦的手拉着身边的人就直问, “还没来,许是雪路难走。”被薛氏拉住的妇人着急道。 葫芦被挡在产房外,听着孟茯苓嘶哑的声音已有些凄厉,仿似用尽全身力气在呐喊一般。 他的心痛得快窒息了,恨不得能替她承受,隔着门又听到薛氏和那妇人的对话。 他没有多想就要冲出大门,而韩桦霖把他拉住了,“我已经命人快马加鞭回城里取老山参、多请几个稳婆了。” 刚好这时,邻村的稳婆被请来了,葫芦见了稳婆,也不顾对方是个 脸皱褶的老妇人,就揪住她的衣领,往产房拽去。 “哎呀!年轻人,你快松手………”稳婆被拽得惊叫连连,直到被推进产房,才停止叫嚷。 在产房的门被合上的瞬间,葫芦看到孟茯苓躺在炕上,被众多妇人围在中间,脸 煞白,看起来异常痛苦。 “啊!”葫芦大吼一声,拳头往墙壁上砸去。拳头便血 模糊。 “你这是做什么?”韩桦霖拉住葫芦,阻止他自 的行为。 ****** 孟茯苓疼得死去活来,全身的力气都像被 干了一样。 突然,一个陌生老妇人俯身趴在她的双腿间,不时伸手按 她的肚子,每按一下,她就像被人拿着刀割了肚子一样,身下的血水也是 得更多。 孟茯苓被按一下肚子,都忍不住惨叫一声,最后,她忍不住道:“你是接、接生,还、还是要、我的命?” 稳婆见孟茯苓胎位不正,也急得 头大汗,被她这么一说,急声道:“不这么按肚子,孩子怎么生出来?” “老姐姐,别生气,茯苓是头一次生,不懂,你快救救她吧。”另一个老妇人急忙劝道。 薛氏死死抓住孟茯苓的手,眼泪噼里啪啦成串儿的往下掉,“茯苓、我的茯苓,没事、马上就生出来了,稳婆你快点啊………” 稳婆抹了把汗,说道:“我尽力就是,但这小嫂子出了不少血了,胎位又不正。若是不能止血,我也没有把握。” “我替她扎几针止血。”这时,大夫挤进来了。 他一开始替孟茯苓把过脉,后来因为避忌就侯在外间,现在顾不得什么了。 “大夫,求你一定救救茯苓。”薛氏急忙移开身子,把位置让给大夫。 大夫也不多话,拿起银针就在孟茯苓的肚脐之下扎了三针,果然没多久,孟茯苓下身的血就 得慢了许多。 稳婆见此也多了份信心,重新指挥孟茯苓 气用力。 可惜,这孩子仿似前世和孟茯苓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赖在肚子里,怎么都不肯出来。 韩桦霖让人从城里请来的几个稳婆也来了,众人一齐帮孟茯苓接生。 转眼,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所有人都累得 疲力竭,孩子就是出不来。 孟茯苓昏昏 厥,她实在是没有半点力气了, 糊糊之间, 觉灵魂要 离身体一样。 古代的一切与现代在她脑中 替着,让她分不清自己究竟身处何地、究竟在干些什么。 众人见孟茯苓不再动弹,心里都是阵阵发凉,这情况实在很不妙。 薛氏更是绝望不已,两眼一抹黑就晕了过去,乔婆子与另一个老妇人,急将她扶出产房。 葫芦听不到孟茯苓的声音,已急惊得快失去理智。 这会,见薛氏被扶出来了,令他如遭雷击般,什么都顾不得,就冲进产房,韩桦霖 本就拉不住他。 “他是孩子的爹吗?怎么进来了?快出去啊!”一个稳婆看到葫芦闯进来,吓了好大一跳,就要赶他出去。 “让开!”葫芦用力推开稳婆,冲到炕边,紧紧握住孟茯苓的手,颤声大吼道:“孟茯苓,你给我醒来!” 也许是 觉到葫芦进来了,孟茯苓悠悠转醒,扭头见得葫芦,眼泪便如泉涌,她脸 更是灰败了三分,“葫芦,你说、我是不是要死了?” “说什么傻话?谁死你也不会死!”葫芦怒斥道,他通红的眼眶竟浮现出水雾。 不等孟茯苓开口,最先进来的那个稳婆就道:“孩子他爹,这情况只能保一个啊,你看要保大还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葫芦厉声打断了,“闭嘴!你给我滚出去!” 孟茯苓惨笑一声,有力无气道:“让他们划开我的肚子、把、把孩子拿出来。” 她算是活了两辈子了,却是头一次面临生产,自然是无比恐慌。她甚至 觉到自己的生命力在以极快的速度 逝。 好不容易重活过一次,她真的不想死、也不甘心就这么死了,可生死 本就由不得她。 如果在孩子与她之间,只能选择一个,她愿意把生机留给孩子。 因为孩子在她肚子里待了这么久,早已有了深厚的 情,她不忍让他失去生存的权利。 孟茯苓的话,令葫芦慌到极点,“胡说!你和孩子都要好好活着,如果你死了,我就把孩子掐死!” “你!”孟茯苓一听到葫芦说要掐死孩子,顿时怒气冲脑。 她无法思考这话的真实 ,脸 却奇迹般的涌上一层血 ,死死咬了被子、用力把肚子里的孩子往外推。 几个稳婆见状,急忙上前帮她 肚子,扒 口……… 这次,皇天不负有心人,孩子的一只脚终于、慢慢 出来了。 稳婆们大喜过望,更加卖力了,“太好了,孩子要出来了!快使劲啊,使劲………” 孟茯苓一听,咬紧牙关,拼尽最后的力气,孩子终于把两条腿都伸了出来。 稳婆一把抓住孩子的脚,把他彻底扯了出来,倒拎着“啪啪”两下打在 股上,孩子就哇地一声,哭开了。 “生了、终于生了,是个男孩!” 众人 喜不已,都 觉再也没有比这哭声更美妙的声音了,这是生命的初啼、更是战胜死亡的佳音。 孟茯苓极力想要抬头看看孩子。奈何太过疲惫,身子一软,便昏了过去。 稳婆忙着给孩子清理口鼻,洗去身上血迹。 乔婆子拉过薄被盖在了孟茯苓的下身,就让大夫来给她把脉。 大夫把完脉,便 代其中一个妇人煮一碗参汤进来,给孟茯苓灌下。 葫芦一直陪在孟茯苓身边,半步都不愿挪动。 这会,眼见她脸 逐渐好转,呼 也平稳了许多,他心里紧绷的那 弦才彻底松了下来。 ****** 混混沌沌的黑暗中,好像永远没有尽头一般。 孟茯苓飘 着,只觉得无比的孤寂,却始终都找不到出去的路。 直到脸上落下点点 热的触 ,让她 到既 悉、又心安,极想看清楚是谁。便用力睁开了眼。 结果,映入眼帘的是葫芦的俊美容颜,他 脸担忧地看着她,似准备将 印在她脸上。 “你终于醒了。”葫芦见孟茯苓醒了,便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如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 孟茯苓听得出他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眶也随之一酸。 不过,一想起他冲入产房,目睹她生产的过度,她就羞得想挖个地 钻进去,毕竟在此之前他们最多只是亲吻。 可当时情况危急,他也是情急之举,说起来,如果不是因为他,她无法坚持下去。 “孩子呢?让我看看孩子。”孟茯苓推开葫芦,急着想看孩子。 这时,薛氏抱着孩子高兴地上前,“茯苓,孩子在这里呢。” 孟茯苓看到闭眼贪睡的孩子, 动莫名,心里也涌起阵阵甜意,这是她经历了万分凶险,好不容易才生下来的。 “茯苓,你没事就好,娘真是没用………”薛氏想到女儿在与阎王争命,她不但帮不上忙,还晕倒了,便觉得自己很没用、也很愧疚。 孟茯苓当时可没注意到薛氏怎么了,这会,被薛氏哭得有些不明所以,便看了葫芦一眼。 葫芦就凑到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她方明白,就温声安 薛氏。 末了,孟茯苓又把话题岔开,笑道:“臭小子,娘生你真是不容易,长大了,可得孝顺点。” 她说完,伸出一 手指头轻点孩子的鼻子,惹得孩子撅起粉红的小嘴,两道小眉头也皱了起来,这小模样别提多可 了。 “孩子的名字没取!”葫芦提醒道。 孟茯苓看了他一眼,笑道:“急什么?大名得想个好听的才行,小名就叫小冬瓜吧。” 薛氏不解道:“为什么叫小冬瓜?” 葫芦也皱下眉头,“不好听!” 孟茯苓可不会告诉他们,觉得冬瓜圆嘟嘟的很可 ,而且她前世也很 吃冬瓜。 反正只是个小名,只要孟茯苓开心就好。葫芦和薛氏也就随她了。 孟茯苓逗 着孩子,突然又想起害她早产的罪魁祸首程秀芳,怒火便滚滚涌上来,“程秀芳呢?” 一提起程秀芳,薛氏就恨得不行,“死了!被村民捉去浸冰窟窿了。” 孟茯苓一听,脸 沉了几分,现在倒觉得让程秀芳这么死了,太便宜她了。 薛氏见孟茯苓蹙眉不语,又说了她生产之时,韩桦霖让人到城里请大夫和稳婆,事后又帮忙些杂事,村民们的解毒的医药费都是他出的。 韩桦霖本想等她醒来,但冯掌柜来村子请他回酒楼,想来是有要紧事。 孟茯苓虽道村民们的医药费回头还给韩桦霖,心里却想欠韩桦霖的人情很难还清了。 几人谈着话。葫芦抱过孩子,许他姿势不对,孩子一到他怀里,就哇哇地大哭了起来。 得葫芦一阵无措,手忙脚 地、不知该怎么哄孩子。 “葫芦,我来吧!”薛氏见状,很心疼孩子。 她正要从葫芦手里接过孩子,孩子就把 撒在葫芦身上,葫芦的脸 瞬间黑了下来。 他的样子很滑稽,孟茯苓看了,实在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哈哈哈…………” 葫芦被孟茯苓笑得俊脸微红,也不知是恼的、还是急的,不肯把孩子给薛氏,有些赌气道:“我来!” 让乔婆子拿了干净的 子和 戒子,就要帮孩子换,可他笨手笨脚的,怎么都换不好,更惹得孟茯苓大笑,连薛氏都忍笑不 。 葫芦就不信自己连 戒子都换不好,最后还是薛氏心疼孩子,不想葫芦折腾到孩子,便教葫芦怎么换。 他学得很认真,让孟茯苓看了,不由动容。 ******020maGazIN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