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言言也在,结果楼中空无一人。卧房摆设少女心十足,和言言身上的浩然剑意完全不同。枕被上又是碎花又是小动物,样式都很素气,摸起来柔软舒适,像家一样温暖。 白琅取镜查看,没有发现任何跟绣鬼人或者制傀六十四卦有关的线索。 想想也是,如果这里有线索,琢玉可能让她住进来吗? 白琅在 上靠了一会儿,忽然见到被子下有本字帖。她取出来一看,上面全是言言练的字,字迹端正持中,横直部分都像剑一样锋利。据说是白言霜教言言读书写字的,那她的字迹应该跟白言霜相仿。 白琅想到这里,忽然有些悲伤。 她第二次尝试筑基时,曾为夜行天心障所阻。就在她以为又要失败的时候,一道月白 身影拔剑将魔障挡下了。 白琅一直不敢细想那道身影是谁。 但此时夜深人静,看着言言的字迹,她还是忍不住记起——当时那个万古红尘中的剑意和模糊不清的背影,应该属于白言霜吧。 白琅觉得疲惫 一瞬间全涌上来了,她仰躺在 上,抬臂 住眼睛。 那个人,一直在她身边啊。 就像白嬛身上的剑胎一样,悄无声息地庇护着她成长。 白琅侧过身,抱着字帖蜷起来,闭上眼不敢哭。不知道保持这样的姿势多久,困意逐渐上来,她一点点睡了过去。 后半夜,她被奇怪的不安 惊醒。 身体非常沉重,努力睁了好几次眼之后,她看见琢玉的脸。 他站在 边,幽影似的被月光笼罩着,全部视线都在她身上,眼睛一眨不眨。 这真是近一年来白琅受到的最大惊吓。 “嘘……”琢玉轻声说。 白琅直接从 上弹了起来,鞋袜都没穿就跳下地:“你你你你怎么在这儿?” 她发现自己嗓子很哑,可能在睡梦里哭过。 琢玉道:“我刚进来……” 我不信啊朋友!你看起来像是在我 边站了十年的样子!! “你为什么要进来??”白琅问道,“这是言言的房间……我……” 这里虽然是言言的房间,但现在我住这儿。不是,就算这里住的是言言,你也不能 进。还是哪里不对……不管了,反正你再不出去我就要叫太微了! 白琅语无伦次半天,最后琢玉勉强 上话:“你跟我出去一趟吧。” 白琅看了一眼窗外:“这个点出去,数星星吗?” 琢玉微怔:“你想的话,当然也不是不行……” “我真的要叫太微了。”白琅觉得他 神很不稳定,“师尊——” 后面的话没喊出来,琢玉再度伸手捂了她的嘴,低声道:“近 查明,万缘司谕主间 易体系已初步基本成型,你不想去看看吗?” 白琅想啊,但是不想跟琢玉一起去。 她连理由都不想编了,直接拒绝:“你还是自己去吧……” “我不方便。” 白琅刚醒,现在稍微清醒一会儿,头脑才跟上他的节奏。 随着“天权可夺”这一新规则的出现,谕主间 易体系形成是早晚的事情,这点白琅早就算到了。如果 易继续深入, 易内容就会迅速多样化,权的 易,器的 易,甚至是擎天心经的 易和各种各样的悬赏任务,这些全部都会进入市场。 以谕主为中心的市场,对器来说是很不友好的。 琢玉为器身,想深入探查这个体系很不方便。他有言言这个傀儡,但是言言神智低下,在某些场合没那么好配合。 白琅还是拒绝了:“你让太微派人陪你去。” “太微毕竟不是神选的直接参与者。”琢玉解释了一下,然后笑着看她,“而且你觉得他会派谁陪我去?” 太微躲着门中长老,肯定不会回灵虚门调人。谕主又不像罪器一样能发个诏令就雇过来。现在他身边就白琅一个谕主,派来派去最后还是派她。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白琅直接取镜翻转,想召折 。 “不行。”琢玉 了一下她的手腕,“你带我去,不能带他。” 这话说得…… “很危险吗?”白琅定了定神。 “只能说是初成体系,还有很多比较原始野蛮的 易方法。” 说的是偷、抢和强买强卖、杀人越货。 如果可能发生生死冲突,那真不能带折 去。 因为器在主在,如果折 伤亡,白琅很容易出事。如果折 活着,他不弑主的话,要想杀白琅就只有用权鸩。而罪器很少见,像太微这样打个响指能从九谕阁调器来的,十个绝境总共也就这几个人。 “我能不去吗?”白琅问,“我对风险的承受能力有点低。” 其实她内心还是很想去看看的。主要是不能带器,仅凭权的话,她很难与其他谕主正面对抗,她的权毕竟不是具有极大杀伤力的那种。 琢玉倒是不慌,他把手从袖子里伸出来:“没事。” 白琅见他手里有个小贝壳,黑暗中发出蔚蓝的光。 “从大长老这里拿的,可以用它召请太微。”琢玉显摆了一下就收回去,“以前太微让我设法毁了此物,不过毁了也可惜,我就自己收下了。能不被他发现是最好,被他发现了……也要往好的方面想想,被太微打死总比被不认识的谕主打死好,对吧?” 很有道理,白琅几乎被他说服了。 “我还是觉得……” “哦,对了。”琢玉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 口,“你还可以拔剑。” “太危险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去外地,不知道什么时候落脚,还是连夜更了吧。 第85章 声名 藉 白琅最后还是答应了。 她觉得这确实是个了解神选进展的好机会,不去的话亏损情报的是她自己。这次她也总结出一个诀窍, 那就是做任何跟琢玉有关的决策都不能考虑他的情绪。琢玉毕竟是个神经病, 点和正常人不一样, 如果因为考虑“他会因此觉得开心,但是我就不想让他开心”,而影响某些重要决策的客观 , 其实有点得不偿失。 就目前来说, 琢玉智力武力都偏高,在普通谕主手里保她不成问题,光明正大地加害她几乎不可能,除非他想被太微生 活剥。 白琅觉得自己只要心态不崩,完全可以稳住局势。 琢玉带她走出小楼,离开玉清真王律所筑的小世界。白琅走出去直接一步踩空, 差点从离地三万尺的凤舆龙辇上掉下去, 琢玉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把, 眨眼间御剑落地。 白琅心有余悸地问:“你怎么从来不把车辇停地上?” “停地上会被围观的……拉车的毕竟是真龙真凤。还有人觉得稀奇, 会 喂东西……” 听他这口气,仿佛经历过很多事情。 白琅想起鬼之野,要是把他停路边, 有人给他喂草, 他肯定一蹄子就上去了。所以座驾不能讲究排场,一定要讲究灵 。 她问琢玉:“有具体的 易地点还是……?” “有个具体的 易地点。”琢玉再度带她御剑而起,“规则变更后,朝稚开始驱逐万缘司境内的零散谕主。这些谕主在边境幽谷聚集起来, 形成像浮月孤乡连环水坞一样的谕主同盟。因为此谷是边境无主地带,所以周围几境的谕主为其 引,都纷纷前来。” “那个地方现在叫荆谷,由谷主虞病带领,他的权暂时还不清楚,据我推算应该是非常强力的控制型。他手下真真假假的器很多,忠心耿耿,各有所长,都不好对付。荆谷有可以 易权、器甚至是花钱买命的地方,如果不想惊动太微或者朝稚,我们只看此处便好,尽量不要与谷中人起冲突。” 琢玉作为队友的时候真是太省心了…… 白琅想起折 ,简直想哭。 琢玉在一处郊野荒谷落下,远远望去,群山合抱,一条大河缓缓 过。谷中似有星星点点的灯火,靠近才发现那是一片星幕,星幕之上甚至有虚假的月亮。 “入谷只有从空中跨过星幕这一条路,而星幕是摘星人所制,经过它的主、器甚至是普通修者,都会被记下天权、功法等各种特征。虽然谷主承诺此举仅为保证入谷者安全,不会将信息外 ,但是……” 琢玉侧目看向白琅。 “我能瞒过去。”白琅答道。 “好。”琢玉点头,继续御剑带她入内。 白琅取镜映照,擎天心经开始迅速翻页,第一页天目生,第二页戏中魂,在戏中魂开启之后,出现了第三页、第四页。 采象似水月影,篡象如易虚真。 “水月影”几字像是被点破的湖面一般泛出波纹,重新平静下来的时候,镜面上出现了涉水人尹时清和一个面貌平庸的男人。 琢玉看着栩栩如生的镜像,轻叹一声:“完美。” 他们跨过星幕,摘星人记下的只有镜中假象。 星幕内的幽谷比一般修道者聚居的城市还更热闹,大片灯火从整齐的房屋上顺次排开,谷中亮若白昼。进入街市前还有一道关卡,不过关卡无人看守,可以自己推开,旁边放了很多面具。 白琅随手拿了一个花花绿绿的脸谱,抬头再看琢玉,发现他也拿了个木质面具,上面没有花纹,只有几个空 。 街市一眼望不到尽头, 目都是牛鬼蛇神面具,再加上斑斓 离的灯火,恍惚间让人 觉误入地狱。这里卖什么的都有,千奇百怪,各式各样,还有些摊位前直接跪着人,往人发间 几个草标,意为“待售”。 琢玉低声道:“这里的货币是‘权玉’。” 他越过各式各样的摊位,速度很快,走马观花。 白琅随便瞅了两眼,看见商家标价都是系个竹篾标签,然后往上面划几道,这个几道就代表价钱多少,但是具体用什么单位却不清楚。还有些看起来很贵重的,比如人,都不会明码标价,应该是要双方商谈。 琢玉解释道:“现在用权需夺。权,也就是说权不仅是种技能,更是一种能量。一种权产生一种鸩,权的种类多,产生权鸩的源头就越多,所以不停夺取新权来补充消耗的办法显然是饮鸩止渴。如今怎么储备天权,随取随用,是谕主们的首要难题。谷主麾下就有人能够将天权注入玉中,形成‘权玉’,不需要夺取垃圾天权就可以补充纯粹的天权消耗……” 比起权玉,白琅更在乎这个将天权固化到玉器里面的权:“这种天权是什么?” 但是这个问题是今夜琢玉唯一回答不上来的:“暂时不清楚,我也想知道,所以我们现在去 换货币。” ……原来是拿她来验其他谕主天权的。 换货币的地方是个典当铺,这里早就人 为患,排了几条长长的队,前前后后所有店门都被堵了个水 不通。 白琅矮了点,一眼望去只看见人 涌动。 琢玉拉紧她,免得被人群冲走:“人好像比平时多。” “有什么打折活动吗……?” “这个……”琢玉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要不要用道法查看。 这时候前面有人发出一声 动的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衣清明!”020MaGaZIn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