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战自然要分房睡。 霍泱抱着自己惯常睡的枕头和毯子去了次卧。 没了另外一个人,打发时间只能靠娱乐。 霍泱看综艺节目和电视剧来回消遣,磨蹭到快凌晨一点都睡不着。 一闭眼睛,就是高 来临那刻,鲜血洇开整个荧幕的画面。这种 神折磨让霍泱苦不堪言,哪怕灯火通明,哪怕夏 炎炎,她也觉得这宅子正在蔓延空虚 寒味。 所以霍泱果断按下了墙壁上的电铃。 悠扬的提琴声作响,霍泱莫名觉得她误把自己置身于恐怖故事中,夜 为这场景 油加醋,她崩溃地大喊“继琛”。 可王继琛像是睡 了一般,迟迟不来。 霍泱实在是怕了,鼓起勇气走到门边,一转开门把,整个人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胆小鬼。” 是她的继琛。 她小肚 肠、总 与她赌气的继琛。 他说,“一直在门口等着你呢。” “那你为什么不进来!”霍泱气鼓鼓地拍他,转而又秉着对他的了解,哼唧唧怨怼,“你就想要我先服软!” “嗯,”王继琛把人打横抱起,“等你够软了,正好进去。” 臭男人,就喜 一语双关式占口头便宜! 回应他的,是霍泱在他厚实 膛上的“嗷呜”一口。 此夜无心睡眠,霍泱把主卧的大灯都打开,自她和继琛入住茶岭街37号,向来就是同 共枕。 她无聊地在屋里踱步,走到门边时心想,敞开门睡,说不定 知上会跟次卧的那具凡胎 体更近些。 啊呸! 霍泱被自己的措辞怵到,这是什么 惑思维。 她甩甩脑袋,屋外一片漆黑,因为居住已久过于 稔,霍泱早就不会再为了独身一人在家而担惊受怕,但突然间她福至心灵—— “信陵君?”霍泱立在门边,冲着门廊处试探 询问,“是你吗?” 没有回音,却有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潜至门边,光线打到来人身上,霍泱与之对上的瞬间,差点以为是她的继琛回来了。 “长公主。” 希望破灭。 “你怎么没去睡?”霍泱神 如常地把他邀进门,她在客厅里煮了壶安神茶,两人又在下午同样的位置坐下,“可是不适应?” 信陵君抬眸对上霍泱关切的眼神,他知道,此刻的公主不过是在透过他,为另一人而担忧。那个人是他的转世也好,是他 魄同源也罢,总之尽然与他无关。 甚至,她也不是公主。 她就是霍泱。 怀着这样复杂的心情,信陵君没有如实告知霍泱,他候在主卧外门廊上的真相—— 是因为他回忆起了启明四年 宴后的未央 。 血腥味与哀嚎声在那座富丽堂皇的 殿里萦绕,他匆匆赶来,只看到伽蓝被 人按住罚跪在殿前庭苑,花红簌簌铺 地,受刑的 人就趴在她跟前的长凳上,遍体鳞伤。 信陵君深知少帝并非残暴之人,但若再不阻止下去,未央 内必定尸横遍野。 于是他跪在了伽蓝身畔,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他心知少帝心中的愤慨与为难,谢三公子“谋逆”一事,背后他也献了不少策,却不曾料到会为长公主带来祸端。 祸起萧墙,他自甘受罚。 他问伽蓝,“那一剑正中长公主心脉吗?” 伽蓝垂头道是。 “糊涂!”信陵君轻叹,“那可是你阿姐啊!” “可她下令杀了我的心上人。” “他人之罪,何故嫁祸于同 生的手足?况且你贵为帝女,何愁佳婿难觅?” “继琛哥哥!”伽蓝不想再听,连从小事事顺她意的人也在指责她,她还是执 不悟,“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我阿姐若是连这般道理都不懂,初初为何执意要嫁你?” 信陵君被她的言辞一震,尚未回神,就听到李德贵尖声叫人住了手,那些血淋淋的 人才得以逃过一劫。 信陵君跪在原地不起身,内心却是松了一口气。 必是长公主已然 险。 万幸,万幸。 如今又像是回到了那一 的未央 ,她在一门之隔的 榻上,可这一次命悬一线的人换成了这一世的王烜,他信陵君掌控了他的心智,却仍能隐约 知到,他身体里那些尚未全然苏醒的魂魄,在叫嚣着要他靠她更近些。 于是他遵从内心的召唤,来到了她门前。 “霍泱,”信陵君终是喊出了这个名字,“他没有死。” 霍泱闻言一愣,细眉轻蹙,“我知道,他只是暂时回不来,是嘛?” 信陵君颔首,“我与公主说这个,是为了让公主安心。” “那你又安的什么心?”霍泱直直撞上信陵君的双瞳, 问,“你想要得到什么才能离开?” “亦或是,你要如何得到长公主的一魂一魄?” 信陵君缄默一阵,他未曾料到,摊牌的一天竟来得如此之快。 “人有三魂七魄,天地二魂常在外,唯有命魂住身。魄有七,分住七轮。烜此番乃是天魂归元,力魄住心轮。” 霍泱不通此道,喃喃重复,“天魂,力魄?” “简而言之,便是烜在离开前,得到长公主的原宥,自可离开幻境。” “若是没有呢?” 信陵君不意外,平铺直叙道,“璇玑女君说,烜将魂飞魄散。” 霍泱不信,“连大越朝都回不去?” “心有不甘,便是无法元神归位。” 霍泱没有接话,她的顾忌被信陵君看穿。 “霍泱小姐不必勉强,烜虽盼长公主复归,却深知其间险阻……” “信陵君!” 霍泱打断他,这些年有继琛在,她一路顺风顺水,少有为难的时刻。因此须得她意志坚定,从容做选择的时刻也少之又少。 头顶灯光明朗,桌几上的安神茶沸了,雾气四散。 信陵君在一片氤氲中瞧见那张跟祈潼如出一辙的容颜,红 轻启,道的是—— “我绝不替沁水长公主原谅你。” “她是她,我是我。你对长公主犯下的罪行,该由你亲自向她赎罪。” “而我,是霍泱。” 信陵君王烜定定望着霍泱,水汽不断蒸腾、消散,他的心也起起落落好几个来回。 最后他扬 笑开,尘埃落定般掷地有声道:“善,那此后烜便不提此事了。” 他的笑容里没有勉强,也没有丝毫委屈,只有令人如沐 风的温和与熨帖。 霍泱以为自己看错了,听错了。 甚至以为他在暗中谋策什么。 却听得蓦然一声嘲哂,信陵君低头,声线闷闷的,“我竟忘了,长公主除了是我 ,亦是我友。” “我们也曾患难与共,九死一生。她不知救了我多少回。” “若是真的魂飞魄散,随她而去,烜倒是安心不必受独活之苦。” 霍泱气得差点把茶壶都丢他身上。 见过自暴自弃的,没见过这么容易束手就擒的! 还什么常胜大将军呢?! 啊呸! 就是一懦夫! 霍泱 怪气地呛他,“你若死了,你的伽蓝小公主怎么办?” 信陵君疑惑地反问,“伽蓝殿下早已嫁作谢家妇,与烜何干?” 这个时候倒是撇得清了。 霍泱正要再问,被信陵君先发制人,“如此,倒是想问霍泱小姐,霍鸢小姐何在?” 霍泱听了险些要吐血,她瞪圆了眼瞋视他,一字一顿:“与!你!何!干!”020MAgAZin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