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续兰看向雪芽,似乎已经猜到雪芽在想什么,他把人拉到跟前,轻声说:“让我看看。”见人抬手捂住 前,他补了一句,“我保证不碰。” 得了贺续兰的保证,雪芽勉强同意让贺续兰看。这一看,贺续兰都沉默了,半晌才道:“下午的时候你应该打我一巴掌。” 雪芽哪里敢打,但听到对方的话,忍了小半天的泪水终是忍不住掉下来了。 他觉得贺续兰过分,可是他又不敢说,因为他觉得自己比对方还过分百倍千倍。因为心里的愧疚,这些时间他有不舒服都会忍住,他觉得自己应该受着这些,今 实在是太疼,所以他才想躲。 但没想到贺续兰说他可以打他,雪芽内心的那些委屈仿佛瞬间有了宣 口。 贺续兰见状把人搂进怀里,轻轻拍背,“没关系,以后不舒服直接跟我说,没必要忍着。雪芽,你要明白,任何事情都应该是在你自己愿意且舒服的情况下进行。” 雪芽 泣一声,声音委屈,“我原来说难受,哥哥也没停啊。” 贺续兰身体微僵,很快,他就道歉了,“是我的错,下次我一定停下来,别哭了,跟我回去吧,今晚不用哄睡觉了。” 雪芽听到“哄睡觉”,脸忍不住发烫。其实第一次“哄睡觉”后,雪芽第二天白 都不敢看贺续兰的脸,他那夜不仅喂了贺续兰,口里还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当时贺续兰先是一顿,随后低笑出声。 他摸了摸雪芽的肚子,“这么想当别人的阿娘?” 雪芽反应自己说了什么混账话,臊得一身红透,直想往被子里躲。 * 那厢,崔令璟连续两 没见到雪芽,心里逐渐焦躁,祈雨的事不能再拖了,所以到了第三 ,他在宁伏 ,直接把黄公公喊到跟前。 “雪芽在哪?把他叫过来。”没等黄公公回话,他又开口道,“算了,你直接告诉朕,他现在在哪。” 黄公公回话,“雪芽在房里,但他中了暑气,怕是不宜面圣。” 崔令璟这时哪里顾得上什么暑气不暑气的,只要不是能传染人的病便行,但 里的 人哪个敢得传染人的病。他们并非主子,得了病,太医若是短时间治不好,他们就被会药死,避免病情扩散。 “你告诉朕他在哪就行,其余的废话不用说了。”崔令璟冷着脸说。 黄公公见无法搪 过去,只能带着崔令璟去雪芽的房里。雪芽听到黄公公在门口说陛下让他出来,心里不由一惊。 崔令璟怎么来找他? 难道是知道是他捅了贺续兰? 雪芽脸骤然白了许多,心惊胆战去开门。崔令璟许久没见到雪芽,看他脸上肌肤虽然长好,可脸 苍白,倒有点像是中了暑气。 “你们先退下。”崔令璟吩咐道。 黄公公等人应是。 黄公公看到房门关上,立刻给身后的徒弟使了个眼神,徒弟不动神 地退出人群,往贺续兰的寝殿去。 房里。 雪芽看到崔令璟屏退众人,又关上房门,心跳得更快了。他不安地看着崔令璟,而崔令璟想了下,没有直接说自己此行的目的,而是问:“你在这里过得如何?” “回陛下,奴才还好。”雪芽低着头说。 崔令璟想起雪芽上次脸 皮的情况,觉得对方没说实话,同时,他觉得雪芽同他生分许多,比从盥衣局刚回来的时候还要生分。 不过这些现在不是崔令璟最关心的,他问了几句不痛不 的问题后,把 在心底的那句话说了出来,“雪芽,朕给你一个机会立功。” 第七十五章 听到崔令璟的话, 雪芽先是一愣,然后 到不安。 他能立什么功? 大抵是雪芽脸上不安的神情太明显,崔令璟追加一句, “若你能成功立功, 朕可许你一个愿望。” 雪芽听到崔令璟的话,难免心动, “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崔令璟听到这句话, 先是迟疑了下, 才轻轻颔首。他想若真能祈雨成功,临幸了雪芽也无妨。雪芽被他临幸, 自然以后不能再待在宁伏 。他会在奉瑞 旁边腾一处 殿,给雪芽单住,只是这事不能传到前朝去。 而雪芽的下一句话让崔令璟一怔, 他没想到雪芽会提出这个愿望。 “那陛下能帮奴才和奴才的阿娘从 籍改成良籍吗?” 雪芽想到自己有可能把自己和阿娘的 籍洗掉, 神情渐渐兴奋,都没有问崔令璟要让他去做什么。他眼睛亮晶晶, 都是期待地看着崔令璟。 几个月没有下雨了,雪芽作为贡品上去,就真的会下雨吗?如果不下雨, 眼前这个比他还小半岁的少年只有死路一条。 崔令璟不 想起对方在自己身边伺候的样子,虽然蠢是蠢了点, 但有时候是 可 的。 雪芽看崔令璟不说话, 期待再度变成不安, “这个不行吗?” 崔令璟扭开脸, “朕仔细想了想,让你去立功,太难了。” 大抵因为心里那一点点的不舍和恻隐之心, 崔令璟没有跟雪芽说让他去祈雨,转身直接走了。雪芽见崔令璟离去,大受打击,贺续兰来到他房里的时候,他还在失落着。 “怎么这个样子?陛下同你说了什么?”贺续兰在 边坐下,看着趴在 上恹恹的雪芽,轻声问。 雪芽情绪很低,“陛下刚刚说让我去立功,说只要我立功,什么愿望都可以答应我。可我说想让陛下帮我和我阿娘洗掉 籍,陛下就不答应了,直接走了。”他扭过头看着贺续兰,头上好像有对无形的兔子耳朵耷拉着,“这个愿望很过分吗?” 在雪芽看来,崔令璟是皇帝,只要他一句话,下面自然有人会将这件事办得妥当。如果崔令璟都不能帮他和他娘洗掉 籍,那他还能指望谁? 雪芽突然对上贺续兰的眼睛,身体骤然坐直。 他倒是忘了,他眼前这个不就是下一个皇帝? “哥哥。”雪芽立刻黏糊在贺续兰身上,他还记得贺续兰左 处的伤,只搂住贺续兰的右手。 贺续兰明白雪芽想做什么,只是他现在还不能 足雪芽这个愿望,“以后可以吗?” “可以!可以!”雪芽把脸贴住贺续兰的手臂,用脸颊在上面滚来滚去,心情旋即转晴。贺续兰安抚好雪芽,心思转到崔令璟所说的“立功”上。 在这个节骨眼,雪芽能立的功似乎只能跟祈雨有关。 如果真跟祈雨有关,钦天监监正为何会让雪芽去祈雨?而崔令璟为何又没有让雪芽去? 但很快,另外一件大事发生了。 雷大将军雷丘荣反了。 雷丘荣麾下有一副将,对雷丘荣忠心耿耿,这次他们造反,兵分两路。其中雷丘荣带的一条路,三天不到的时间,就攻下一城。 故而等八百里加急信送到朝中时,崔令璟已经丢失一城,第二座城池也岌岌可危。 崔令璟猜到雷丘荣会反,但他没想到对方居然能兵分两路。 “他哪来那么多兵?”崔令璟在早朝上脸 极其难看。 群臣私下对视,其中一位武将走了出来,“之前雷大……雷丘荣曾跟尹相前往东丹府办事,据说先东丹府太守养了不少私兵,达数万人以上。若雷丘荣把数万人的私兵纳入麾下,即可兵分两路。” 此话一出,崔令璟立刻看向站在文官队伍首位的尹青悬。 尹青悬面 如常,走出队伍,“当初臣跟雷丘荣在东丹府,原地解散私兵,令他们卸甲归田,名单皆有登入在册。该册在微臣这里,雷丘荣没有备份。” “没有备份的话,他哪来的兵?”崔令璟问。 尹青悬顿了一下才回答:“微臣不知,请陛下给微臣几 时间调查此事。” 崔令璟烦躁地直拧眉,他本来准备让易烨封和宁灿两个人一起带兵,易烨封作主将,宁灿作副将。如今一来,他不得不将这两个人分开,至于朝中其他将军,他现在是一个都信不过。 易烨封和宁灿分别带兵出发,对抗雷丘荣的大军。崔令璟知宁灿年轻气盛,经验不如易烨封丰富,于是加派了两个沙场经验丰富的副将跟着他,同时让宁灿对的是雷丘融那边的副将。 可后行兵还未出发,崔令璟深夜收到宁灿战死的加急函。 信函是宁灿的军师写的,说他们本按照陛下吩咐,关城准备拖到后行兵到达,但雷家军 夜在城外叫嚣,甚至辱骂宁灿的祖宗十八代,在一次编排宁灿与他母亲苟且的时候,宁灿忍不住对城外雷丘荣的副将发起单挑。 众人 拦下宁灿,可宁灿心意已决,单 匹马冲出城门外,雷家军十分 险毒辣,表面答应,私下却设了埋伏,宁灿当场毙命。 主将被埋伏至死,军队群龙无首,两位副将各抒己见,最终城破投降。 崔令璟气得差点吐血的时候,又有一封加急信函送到。他看到信函上的易家火漆印,深呼 了几口气,才将信拆开。 看到信上内容,崔令璟终于 出数 来第一个笑容。 “好样的,易烨封果然不愧于他那个阎王的外号,居然从雷丘荣手里夺回一城!” 旁边的大太监连忙笑着说:“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这两声贺喜,让崔令璟脸 立刻又沉了下来。 易烨封是夺回一城,可宁灿死了,那么等于另外一条路没有驻守,雷丘荣的大军还是可以一路杀到上京。 早朝上,群臣为了谁可以去替代宁灿去带兵而争论不休,崔令璟看着 糟糟如市场的大殿,此刻疲惫不堪。 他终究才十九岁,年轻帝王,新登基就遭遇朝中老臣带兵造反,另加雪灾、干旱,这一系列的事情沉甸甸地 在他肩膀上。 崔令璟想找个让他安心的地方暂时躲躲,于是他去了宁伏 。 跟早朝上怒气不消的年轻帝王形象截然相反的是此刻,崔令璟在贺续兰面前 下外壳, 出自己脆弱的一面,“亚父,朕太累了,朕甚至都在想,这个皇帝不当了,让雷丘荣去当。” 面对崔令璟的孩子话,贺续兰倒是平静,“那陛下准备去做什么?以雷丘荣的 子,怕是容不得陛下当个挂名王。” 历代推翻前朝,不少新帝王为了彰显自己的仁慈,不会杀之前的皇帝,而是把人关在一处行 ,随便起个封号的,当个挂名、没有实权的王。 但这个王通常也当不了多久,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崔令璟也知道自己说的是气话,可他现在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 宁灿死了,朝中没有能用的将军了,其他将军全都是雷丘荣带出来的,忠心与否暂且不提,他们想打过雷丘荣也很难。 “可朕现在毫无办法,难道真的要派那几个人去?”崔令璟把朝中那几位将军的名字一一念出来。 贺续兰垂眸沉思片刻,“若陛下信得过,我愿意替陛下分忧。” 崔令璟本想问贺续兰要如何分忧,但突然,他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亚父,你想……你想带兵?”崔令璟砰的一下站起来,手撞到玉石桌,也顾不得疼,只紧盯着贺续兰,“不行!绝对不行!沙场刀剑无眼,不是亚父想象的那般简单,这跟赈灾不一样,随时都会掉脑袋的。” 贺续兰抬眸,“陛下应该知道我随千佛寺的大师学过些内家功夫,护住自己的 命倒不是很难。况且若是城池保不住,即使我身居宁伏 ,最终结局也只有死。陛下莫忘了,雷东邈是被我杀的,雷丘荣对我的恨怕是更深。” “不行!朕不会同意的!亚父,你不能去,你从未带过兵,就算懂一点内家功夫又如何?这不是过家家的游戏。” 崔令璟还是非常反对,贺续兰见状,道出当 同崔令璟说的最后一段话。 “若是我带兵,陛下可派敖家智和广文二人随我出兵,他们二人都是老将,经验丰富,但因为在战场上落了残疾,不得不提前卸甲,有他们二人在我身边排兵布阵,想来胜算会更高。陛下可还记得当年钦天监给我的卜卦?他们说我佑郦朝。” 我佑郦朝,所以以男人之躯嫁入深 ,为世人议论。 * “少爷,陛下会同意吗?”黄公公低声询问。 贺续兰坐在窗户下,眼睛因为对上外面如金粉般的烈 ,不由微微一眯,浅褐 的眸子被 光一照,竟显得有几分透明。020mAgaZiN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