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章的阿峤简直雄起,越来越有总攻范儿了,老晏,你对此有何 想? 晏无师:按照剧情,我现在是活死人,不会说话,不会喝汤。啊~~~【微微张嘴状】 沈峤:…… 第59章 沈峤按住般娜的肩膀,这个动作令她稍微冷静下来。 “他醒了?你进去看过了?” 般娜点点头:“白天我听见那屋里有些动静,就过去看看,看见那人睁开眼睛还高兴了一阵,想问他要不要吃点东西,谁知道他突然就掐住我的脖子,我生怕引来旁人,又不敢呼救,后来,后来他突然又松开手倒下去……” 她见沈峤还要往里走,连忙拉住他:“你要小心些,他疯起来好像不认得人了,先前我差点就被他掐死了,你瞧,这儿的痕迹还没有消呢!” 她不说,沈峤还没发现,只因他眼睛被余毒彻底损坏,看东西早已模糊不清,此时借着月光仔细端详,果然看见一侧脖颈印着深深的五指掐痕,触目惊心。 般娜又 起袖子,手腕上也有同样的痕迹。 自己和晏无师借宿于此,已给人家 了老大麻烦,如今还累她受伤,沈峤心里很过意不去:“实在对不去,那屋里有祛瘀膏,我去拿些给你。” 般娜活泼道:“不用啦,这点伤不算什么,我随阿耶出门时还受过更严重的伤呢!” 晏无师所在的那间屋子被般娜从外头锁起来,她拿出钥匙递给沈峤:“他若还发疯,你转身便逃,把他关在里头罢!” “无妨,我有分寸。”沈峤朝她笑了笑安 道,说话间已经打开屋门走了进去。 外民居没有中原宅子那么多讲究,更不会有屏风横在中间,入目便可一览无余。 般娜忍不住低低惊呼了一声。 只因那活死人正坐在 榻上看着他们。 沈峤:“晏宗主?” 对方没有反应,非但不言不语,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如傀儡木偶,看上去殊为诡异。 般娜小声道:“他之前不是这样的……” 沈峤点点头,一步步走近,般娜既害怕又好奇,跟在沈峤后面,偶尔探头看一眼。 “晏宗主,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晏无师只看着他,双目之中 俱是沈峤的倒影。 “我为你探一下脉。”沈峤执起他的手腕,对方也无一丝回应,任由他施为,只眼睛还望着沈峤,无论沈峤弯 还是直起身体,晏无师的视线都不曾离开他。 脉象微弱,时隐时现,五脏六腑的损伤还未修复过来,体内更有一股紊 之气在四处窜动,这种情况实在不太妙。 沈峤记得,晏无师曾对他说过,《凤麟元典》里有一处魔心破绽,练得越高,破绽对身体的影响就越明显,最终会导致功力停滞不前,甚至影响 寿。 广陵散既然同为魔门中人,又是一宗之主,他必然也发现了这个破绽的存在,上回五人围杀晏无师,他正是利用乐音先分散晏无师的心神,又趁其他人动手之际将他这个破绽撕裂开来,加重对其造成的伤害。 可以说,若是没有广陵散那一手,晏无师就算打不过其他四人联手,逃走总是没有问题的,可有这么一个太了解自己的敌人在,才成为他惨败的 源。 现在人虽然醒过来,但那处破绽并没有因此消失弥合,反倒逐渐扩大到五脏六腑和 基脉络。确切地说,醒与不醒,实际上都没有多大区别。 就在沈峤蹙眉沉思时,晏无师忽然朝他 出一个笑容。 这笑容不同于以往的似笑非笑,也没带着任何嘲讽讥笑狂妄不可一世的意味,那单纯只是一个笑容,仿佛在他面前的不是沈峤,而是一朵漂亮的花。 沈峤:“……” 这个笑容并未让他 到欣喜,反而有种惊悚诡异无以名状。 般娜也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他,他是怎么了,白天明明不是这样的!” 沈峤回头问她:“他白 里是怎样的,除了掐你的脖子之外,还有其它举动么,譬如说话?” 般娜摇头:“没有,那时候他很凶狠,现在却,却……” 她汉化不 利,酝酿半天才憋出一句:“现在却很温驯。” 温驯这个词用在晏无师身上,任谁都觉得滑稽,连沈峤心底也升起一丝啼笑皆非,但他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因为晏无师此时此刻,的确很温驯。 除了对着沈峤笑,他没有做其它的事情。 沈峤拿出药膏递给般娜:“天 不早了,你也快去歇息罢,今 辛苦你了,擦上这个,明 应该就看不出痕迹了。” 般娜:“要不你到我阿耶那屋去歇息罢?他要是半夜又发疯可怎么办?” 沈峤摇摇头:“不要紧。” 见他不肯多说,般娜只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送走了她,沈峤这才发现屋里还没点灯,只因今夜月光明亮,透过窗户照进来,竟也一时没有察觉违和。 他走过去想要掌上灯,谁知一转身, 却忽然被人抱住。 沈峤微微一惊,还未来得及拂开对方的手,便听见身后传来含糊断续的话语:“别……走……” 一字一句,吐 得殊为困难,像是含着舌头说出来的,若非离得近,他几乎听不清。 沈峤相信般娜没有说谎,那么现在晏无师的情形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可对方装疯作傻也罢,真疯真傻也罢,又与自己有什么相干呢? 沈峤手指一弹,对方的手就不由自主松开,他走到窗边点上烛火,然后才回过身。 “晏宗……” 主字没能吐出来,因为他看见对方脸上惶急的眼神,似乎害怕沈峤就此离开而拼命想要挣扎起身走过来,却因手脚无力,差点往地上摔倒。 沈峤看着他倒在地上,本来准备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一顿,终究还是没有伸出去。 “你没事罢?”沈峤道。 “别……走……”晏无师只会反复说着这一句。 沈峤站在那里看了半晌,叹一口气,还是走过去将人扶起来。 “你还记得自己的姓名身份罢?”他问。 晏无师面 茫,没有应声,又朝他 出温柔笑意。 沈峤摸向他的头顶,那道裂痕还在,脑袋里头想必也还有伤,这伤不知深浅,他不可能剖开对方的脑袋来察看究竟,自然也没法知道他脑袋里到底伤到什么程度,是不是真变成了傻子。 “我叫沈峤,你应该有些印象罢?” 晏无师重复:“沈……峤……” 沈峤:“你叫晏无师。” 晏无师没有说话,似乎在消化咀嚼他的话,半晌,方才轻轻嗯了一声:“沈……峤……” 沈峤笑了笑:“方才若换我跌倒在地,你定然不会走过来将我扶起,反倒会站在原地看我何时才能自己挣扎起身,是罢?” 晏无师复又 出 茫神 ,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沈峤微微一叹,轻轻掰开他的手。 “你伤得太重了,非一朝一夕能养好,等过几 风声没那么紧了,我就会将你送回长安,先睡罢,有什么事明早再说。” 没等晏无师再说什么,他走到旁边的毡子盘膝而坐,开始闭目调息。 因着对方的状况,沈峤即使打坐运功,也不敢全副身心都进入物我两忘之境,尚且还分了一缕心神出来注意身外动静。 一夜很快过去,远处的东方展 亮 。 沈峤顺着浑身经脉,将真气运转几个周天,九九归元,丹田处积蕴衍生,循环往复,三花聚顶,荣华焕发,整个人似乎又进入一层妙不可言的新境界。 他仿佛能内视到自己周身一 经脉因此缓慢舒展开来,原先阻滞的脉络畅通无阻,温暖真气将一切余垢洗净,重新接驳修复之后的 基比原来还要更加稳固,就算他之前耗力过度,不顾实力贸然与人 手,也仅仅是血气翻腾一阵,没有再像先前那样动不动就吐血了。 眼睛也许已经无法恢复到以前清晰视物的程度了,但有失必有得,沈峤并没有因此 到后悔,许多事情过去就是过去了,人只能永远往前看,假若他现在没有中相见 ,没有从半步峰上跌落下去,也许永远都无法勘破《朱 策》真正的奥妙所在,武功进境也永远就停在那里了。 此时的沈峤仿佛 离了自己那具躯壳,神识正遨游在无边无际的广袤洪荒之中,诸天星辰,万象罗布,天下九州如棋盘,山川河 ,草木风月,历历可数,纤毫毕现。 自亘古以来,仿佛只此一人。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 道者混沌,道者自然,道者蕴于微妙之间,起于方寸之地,万物皆有道。 这便是道! 那一瞬间,沈峤眼前豁然开朗,他似乎窥见一颗晶莹剔透,浑然天成的道心在不远处 转,可还没等他走近伸手触摸,便听见遥遥不知名处传来声音。 “沈峤。” 他微微一震,眼前骤然黑暗,一切华辉化作虚无,如高台骤然坍塌,破碎四散。 沈峤蓦地吐出一口血! 他缓缓睁开眼睛。 晏无师坐在 榻上,背靠着墙壁,披头散发,依旧看着他,神 却与昨夜又有所不同。 还是大意了,沈峤苦笑想道,拭去 边的血迹。 他原本分了一缕心神留意外物,谁知道半途有所领悟,不知不觉就浑然忘我了。 “晏宗主 觉如何?” “你……很出乎我的意料。”晏无师道,神情倦怠委顿,却没了昨夜的 惘,那个朝沈峤温柔微笑,又抱住他不放的人,仿佛昙花一现,随着昨夜一并消失。 但沈峤原本悬着的一颗心反而放下,这才是他认识的晏无师,那个薄情冷心,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晏无师。 “我原本以为,桑景行会让你一蹶不振……”他说话很缓慢,而且中气不足,应该是受了伤的缘故,但他醒过来之后,没有急着询问自己的处境,反而慢条斯理说起沈峤。 沈峤淡淡道:“很抱歉,让晏宗主失望了,我还活得好好的。” 晏无师扯了扯嘴角:“不,我没有,失望……反而惊喜,你将,我给你,种下的魔心,毁掉了,是吗?” 沈峤看着他:“你应该知道,当时的我 本不可能与桑景行抗衡,我唯一的选择,就是自毁 基,自废武功,与他同归于尽。” 晏无师点点头:“是,你只有,这个选择。” 沈峤:“晏无师,我知道你想毁了我,你认为世间本无善意,我这种容易心软的人, 本没有存在的意义,你想让我睁眼看一看人心的残酷,让我也身处地狱之中,沉沦挣扎,最终成为地狱的一部分。” 晏无师嘴角绽 出一丝笑意,慢慢地,一字一顿接下去道:“可我,没有想到……哪怕你,在那样的绝境下,也还能重新,起来。”020MaGAZiN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