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白玫又问“师兄说什么什么,真的么?”的时候,她笑笑的反问她,“你师兄说过的事姑娘都要再问一遍,是完全不相信你师兄吗?” 白玫连连摇头,客气道:“不是不是,只是很喜 听姜姑娘讲嘛。姑娘讲得跟师兄不一样,听着非常有趣。” 是吗?她没觉得哪里有趣啊,“那,姑娘是觉得你师兄讲话很无趣么?” 白玫又忙摆手,“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同一件事姑娘的说法总和师兄说的不同,所以有趣。” “你觉得你师兄不会选有趣的角度来讲是吗?” “不是不是,哎呀……师兄,人家不是那个意思嘛……”白玫有点儿着急,又去摇柳水云衣袖。 柳水云也一直在听武梁说话,就如白玫说的那样,每个人讲述的点儿不同,同样的景致事物,描述的话就完全不同了。他喜 听她讲那些开心的事,她记得那么清,他也默默回忆一番。 如今被白玫摇着,便侧了□子躲开,皱着眉头问白玫,“你问够了没有?” 也许他说的只是话的本意,只是语气不大好,倒显出些厌烦来。白玫也不生气,相反还心情不错的样子,一脸娇羞道:“问得也差不多了。不过呢,还有几句女儿家私房话想和姜姑娘聊一聊,只是当着师兄却不好意思讲出来……师兄,要不然你暂避一下?我跟姜姑娘说几句话就好。” 柳水云狐疑地看看她,眉宇间的不耐明显,再看武梁低眉饮茶,也没有反对的意思,便起身去了。 等柳水云走开,白玫瞧着他的背景,开口便相当的直接,“姜姑娘,我喜 我家师兄。” 武梁“噢”了一声。 “我师兄很不容易,我想在他身边照顾他。姜姑娘也应该明白,你们既然已经分开了,就不要再多有来往纠 不清之类的,这样对大家都好。” “嗯。”她说得很对。不过谁纠 了? 嗯就完了,白玫看着武梁脸 ,也辩不清她说的真心还是敷衍,只管道:“姑娘可要记住自己说过的话。实际上,我知道我师兄原本是心思不在我身上的,以前呢,我也只能在他身边默默看着他,不敢多想。不过呢,现在我却是有依仗的。姑娘知道么,上次是程侯爷派人送我和武师兄去往林州的呢。” “噢?” “你不问问程侯爷都说了什么?” “你不是正要说?” 白玫笑了笑,聪明,有个 ,不过那又怎样。“程侯爷怎么 待武师兄的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侯爷是让我陪在师兄身边,劝告师兄再回戏园,以及伺机贴身服侍……侯爷答应我,事成,会替我作主,让我跟师兄在一起……” 武梁竟然不惊讶,派这么两个人去,能有什么好事儿不成,没准 待那武师兄的话也一样呢。 “所以你算是成功了吗?” “虽然师兄回京不是我的功劳,但我想程侯爷是乐意看到师兄早娶他人的,我的机会很大不是么?”反正总归不能是你。 武梁点点头,“那你加油……噢,对了,你师兄今天是否脸 不好,所以才化妆掩饰?” “我师兄脸 很好,只是他习惯化妆,我们这行当就是这样。”白玫道,很不赞同的样子,“姜姑娘似乎忘了,你不该再注意师兄的,那只会给他招来麻烦。不管他脸 好不好,都不管你事不该你问的。” 被教训了,武梁怔了一下,就点点头,道:“听你的。” …… 柳水云回来,就对白玫说了同样的话,“你聊完了就先回去,我有事要询问姜姑娘。” 白玫不情愿,“我保证不打扰师兄,真的,我一句话都不说。” “你不说话就行了,你当什么都是你该听的?”柳水云冷着脸斥道。 这话说得相当不客气,武梁从未见过他这般严厉。很担心这姑娘受不住,只好打圆场,“不知你是想问什么?” 柳水云道:“关于林州的事。” 武梁不吱声了,那事儿吧,的确不见得适合白玫听。 白玫见柳水云真有事儿,便没再坚持,守在了外面。 对于柳水云,武梁心里是很内疚的。 她其实知道怎么样能和他在一起,过与世无争的小 子。 比如,她放低姿态去求那两个高大上的男人们的放过与庇佑。 那些高傲尊贵的男人们其实很好求,她只需让自己低 以尘埃里, 尽丑态,让他们对她心生反 与不屑,他们便不会再多搭理她。她还得想法让他们对她还稍有惜怜不忍,以求得个小小庇佑,让她在民间乡里安然度 无人来惹…… 不管能不能成,至少她该朝那个方向去努力的。 可是终归放弃自由去避世隐居,以及真正放低身段去求男人,都不是她愿意干的,她阉割不掉自己的那点儿自尊。 她犹豫犹豫的时候,他却已经下定决心要走了,于是她也没尽力拦着。 甚至在他走后,她等他回去的时候也在对自己说,如果他回来,自己就去求那两个男人吧。 实际上说到底,他没回来,她也不过是多了个说服自己的理由而已:看吧,是他不回来。 记得那时她跟柳水云说,那些人忽然欺上头来很可疑,或许是她招惹来的人也不一定。 柳水云说他俩谁招惹来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没有能力自保,一个小火星都能让他们焚身。 所以武梁觉得他不是不冷静,相反他很明白,他足够理 ,所以他才走了。 只是说着问她林州事情的人,却在白玫走开后,沉默良久,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看你这里 糟糟,忙忙张张的,倒是一派过 子的热闹景象……你总是能够,寻得自在。” 武梁不是很明白他啥意思,只笑了笑不接话。 于是柳水云便说起了从前。他说第一次见到她,在程府的后台。那时候她看起来低俗 狈,却镇定得很,在那里默默观察那群婆子,观察那群客人,观察他们戏班。 他说那时候他就觉得,她不管是什么身份,她的心都游刃有余。她似乎不属于这里,这里的一切,高贵的或低 的,大家都不过是在合演一场戏,而她才是看客。 他说他演戏演累了,也想做超然局外的看客。所以他对她,印象深刻极了。 他说他总觉得她是随时会飞走的,是谁都拘不住的,他也好想她带他飞。 他说着笑了笑,说我的想法奇怪吗? 武梁眨巴着眼睛,回想着自己有什么出格的举动,让这位对她生出这样的 觉来。可是实在想不起什么,只好归于戏子的眼睛太过 锐,描述太过科幻,她不必懂。 柳水云说跟着她在外一年多,自由得象风一样,美好得那么不真实。 武梁笑,说那就当成梦一场吧。不管好梦还是噩梦,梦醒了就放下,就面对现实吧。 其实经历就是经历,什么梦不梦的。不过她也不想多说别的,免得又引起些什么不适合他们现在谈的 情话题。 可是他们俩之前,便是避开话题,又怎么能避开心里的 觉? 他还喜 她吗?他放得下那个梦吗? 柳水云觉得喜 这两个字,表达不出他的 觉。 他一直不缺银子,但他从来不曾用那些银子,办出象她那样漂亮的事儿来。所以喜 么?柳水云觉得不只是喜 ,她是他的一种向往。 可以放开这个人,放得下心里的向往吗? 如今他又回归真实世界了,他就是特别想来看看,也同样回了京的武梁,又是怎么个过法。 其实他看到了,这里看起来一派忙碌景象,但她的心里,肯定还是自在闲适的。自在,她给他的印象从来都是这两个字…… 可还是想听她说。 “你如今,还好吗?”他问。 武梁没说话。 客气的话一见面时就说过了,他问她好吗,她也“i’m fine,and you”了,如今聊了这么半天了,却又问起? 她知道他在认真问她如今的心境和状况,可她,不想细细讲了。 她看着那几只咕咕咯咯的 ,道:“白玫姑娘都明白,我们不该再有牵扯,你不该来的。” 柳水云摇摇头,“你们不了解……太刻意反而不好。” 武梁想她是明白他的意思的,总来往和不来往一样,都属刻意。但不管怎么说,单独相处肯定不好吧,反正武梁是一直有紧张 的。 她招呼芦花去拿那个刻着蔷薇花的匣子来,还柳水云的银子,咱还是说正事儿吧。 说起银子,如果柳水云没来,她肯定暂时不会去找他还的。但他既然来了,自然把过往收拾干净才好。 柳水云不肯收,“我当初虽然带在身上的不多,但还有很多首饰未曾出手,如今慢慢淘腾了去换,银子便多的是。何况你这里,肯定需要,你实在不必……” “我相信你是真心实意给我用的,但你也要相信,我也能赚很多银子,我将来也肯定不会缺这点儿银子,请你一定要收下,我坚持。” 她坚持,于是柳水云默然半天说了句“也好”,不再推辞。 柳水云来当然也有正事儿。 提起林州,柳水云说,谢谢你在林州做的事。不过你当初实在不该留在那里那么久,太危险了。 他要问的,是林州那个商人的消息。 武梁见他问起,下意识就瞒下了关于邓隐宸的事,她说,追查良久,一无所获。 柳水云点点头,声音轻轻的冷冷的,“不管藏得有多深,跑不了他的。” 他很暖的一个人,武梁第一次从他声音里听出森然之意来,心里有些不安。商人如果只是散布不三不四消息,实际上并不好把人家咋样。再说找到了商人然后呢,幕后主使还找不找呢? 找到了幕后之人,能把人家如何呢? 亲儿子执政,太后并不 权,就算她生杀大权在握,上位者会为了一个戏子去处置一个重臣么?只怕讨公道不成,还会给自己惹祸上身吧。 武梁想劝劝柳水云别生执念,有多大能力办多大事,面对现实才不会伤到自己。只是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也许非当事人,谁都难 同身受,只能说些轻巧的话。 后来他们谁都不说话,默默坐了许久。他们都知道,他们虽然对面坐着,咫尺之遥,却是真正的渐行渐远了。 后来柳水云说她那里地方那么宽敞,开业那天完全可以摆台唱戏。表示云德社愿来一演,他想将那出《寻 》唱给她听,她还没完整听过这出戏呢。 这总算是件令人高兴的事。他们的戏落幕了,但都有各自的戏还要演。反正她的酒楼,才是她目前的工作重心。 银子啊银子,现在她又得收缩银 了,手里还有珠子呢,不知道张展仪还要不要聂? 算了八百两一颗也不少了,貌似也不用太抠唆吧,不行再卖了它去…… ——身边安排了耳报神,程向腾的消息当然快,听说武梁还人银子,还是那么一大笔,程向腾笑得什么似的。然后他开自己的百宝箱,取了银票若干 于金掌柜。——这算不算是联合外人图谋家财呀? 然后武梁就听到了一个奇怪的说法。金掌柜说,修整院子,以及整改的桌椅板凳啥的费用,有个小千吧两尽够了。 武梁:……之前不是说要不老少银子吗? 金掌柜:哎哟东家,千吧两可不就是不老少吗? 武梁:靠不靠谱啊,这么大地方要整改那么多处呢,咱不要豆腐渣工程啊。 金掌柜:比如这修整院子吧,工和料都不费钱,要不然农民怎么能修得起房子? 不过人家找的是村民帮忙,大家互相帮来帮去的,所以不用钱。我们要找人家帮忙,就得给些人工费,总之不会多就是了。 还有那些桌椅板凳,咱不用太好的木材,一般的造价也是很便宜的。 反正吧,绝对保质保量,放心吧您哪。——呃,偷了哪位小二哥的师?020MAGazIN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