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瑶兰脸上一红,哼了两声说道:“他一个书生又不会上战场,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了,哪怕真有危险,他又不是不会武艺,若真栽了跟头,只能怪他自己学艺不 ,活该。” 她话说得利落,颜青画听了却只笑。 “你啊,将来可不兴再这样了。以后成亲做了别人媳妇,总要软和这些才好。” 顾瑶兰才不听她的,不由辩驳道:“我瞧着你也没软和多少,咱们两个半斤八两。” 两个人正说着话,就听外面的士兵喊:“他们回来了。” 颜青画和顾瑶兰一下子趴到城墙上,她们两个瞪大眼睛,努力向远处望去。 只见天与地之间一瞬间蒸腾起似有似无的烟气,在一片仿若仙境的朦胧之中,无数高大的身影破风而来,矫健仿如神兵猛将。 颜青画只觉得心口微热,耳中嗡鸣,她不由跟着喊了一声:“他们回来了。” 第93章 许诺 这一次荣桀的凯旋而归,实在令人惊 , 也令所有的百姓心里更加踏实。 有这样的将领在, 他们就不怕任何人欺负。 当飞奔而来的骑兵出现在众人眼中时, 颜青画有那么一瞬是恍惚的, 直到耳边炸起百姓的 呼声, 她才重新回了人间。 那声音热烈的仿佛天都容不下,却又不叫人觉得刺耳。 士兵们赶路多 ,也没机会收拾好自己仪容, 可他们那灰头土脸的样子,看在百姓眼中却是那么不凡。 他们都是保家卫国的英雄。 荣桀骑着马儿, 一路疾驰至城墙底下,他抬头望了望站在城墙上的颜青画,冲她咧嘴一笑。 光下, 那略有些黑的面容好似在发光,令颜青画心中一阵悸动。 等士兵们都进了城, 留在城中的朝臣们便忙碌起来, 就连侯先生跟颜青画都没闲着,他们在城北大营忙到很晚, 直到明月高悬, 颜青画才匆匆赶回家中。 荣桀今 没安排后续事宜,他早早回了家,沐浴更衣后就歇下了。 颜青画进门的时候, 他正安静的躺在 上, 似乎睡得很沉。连 赶路实在太折磨人, 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到了家便撑不住,只等了颜青画一小会儿就 糊糊睡了过去。 轻手轻脚洗漱完毕,颜青画便坐回 边看他。三个多月不见,他似乎比以前更高了些,眉目也都长开,已经是一派成 男人的架势了。 到底在战场上淬练过,如今的荣桀仿佛开了刃的宝剑,耀眼的让人过目难忘。 颜青画定定看了他许久,这才小心翼翼爬上 ,偎依在他身边安然入睡。 这一夜星月祥和,夜风温婉,两个人好梦连连,直到次 上中天,他们才悠悠转醒。 颜青画不由自主往身边那人身上蹭了蹭,安静地 受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他不在时,颜青画总觉得不习惯,一颗心空落落的,怎么都睡不踏实。他回来后,她仿佛有了主心骨,一夜都不会醒。 荣桀顺着她的长发,低头在她发顶印了一个吻。 “福妹,我回来了。” 这一句好似九天仙音,叫她身心舒畅。 颜青画把自己安放到他 膛上,双手紧紧抱住他的 ,怎么也不肯撒手:“还好你回来了。”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抱了一会儿,谁也没有说话,享受这难得的温存时光。 直到荣桀的肚子咕咕作响,颜青画才坐直身体:“你把衣服 下来,我瞧瞧你的伤好了没。” 荣桀起身的动作一顿,下意识低头去亲她柔软的嘴 。 颜青画一把捂住他的下巴,凶巴巴瞪了他一眼:“别想糊 我,快去 掉叫我看看。” 荣桀只好委委屈屈的 掉内衫,叫她在自己身上打量。 他这次虽说没伤及要害,零零碎碎的小伤却也不少,许多伤口现在只留下一个淡红 的印子,哪怕知道已经没有危险,颜青画还是觉得揪心。 她轻轻摸着荣桀肩膀上刺目的伤痕,喉咙里有些哽咽:“叫你不要受伤,不要那么鲁莽,你偏不听我的。” 荣桀有些无奈,更多的却是温暖,他一把搂住颜青画的细 ,轻声哄她:“傻姑娘,刀剑无眼,我真的是特别小心的。” 颜青画哼了一声,只问他:“你若还惦记我,以后务必要让自己少受些伤,你疼在身上,我可疼在心里,你记得了吗?” 荣桀叹了口气:“我记得了,再也不忘。” 等到早饭过后,荣桀便将琅琊府的朝臣们叫来府衙大堂,雷强站在他身边,口齿清晰地把云州那边的情况都说了一遍。 中间他说到叶轻言病死的时候,在场大人们皆一阵喧哗,等整件事全部都讲完,才又渐渐安静下来。 颜青画坐在次席,出言道:“听上去此去攻坚,确实十分艰难,将士们辛苦了。烦请李大人务必严格做好阵亡士兵的抚恤工作,不要让他们的家属白白失去亲人。” 她说罢,等那大人行礼应声,便继续说道:“连大人和邹将军则主要负责照料受伤士兵,让军医时刻注意士兵的近况,务必把他们全都治好。顾将军监督后勤兵,务必叫士兵们近期吃得好一些。雷将军则主要负责后续防务,战马也都 给你了。” 等把这些都安排完,颜青画才看向荣桀:“大人若不介意,还请留在府衙里休息几 ,把伤养好再说。” 若是平常时候,颜青画绝对不会出这风头,也不会这般咄咄 人。可能是荣桀身上的伤痕刺 到了自家夫人,只能老老实实看着她利落地把政事安排完。 荣桀心里明白颜青画这是生气了,不由得低下头乖乖答:“夫人安排极好,便如此行事吧。” 颜青画这才笑了, 意地点了点头。 见她不再讲话,荣桀才开口道:“周大人、王大人,为了稳定云州局势,雷将军和叶大人都留在云州,近期还请二位多担些政务,也请尽快按溪岭的政令草拟好云州那边新政令,尽快发往云州各县各府。” 两位大人忙起身行礼:“遵命。” 等把事情都安排完,几位朝臣也都退了出去,大堂里便只剩下他们自己人在。 颜青画才说起了盛天教的事,她细细给荣桀讲了一遍,末了才说:“要不是业康的那封来信,我们还不知有盛天教的存在,这次倒是要多谢陆安舟了。” 荣桀同侯先生一样最恨这些伪教,一听便皱起眉头来,厉声说:“衡原还是国朝管辖,现在咱们轻易不好动,只是咱们溪岭和云州境内,务必不要叫百姓听信那些圣使的谣言,一旦发现有人传教,直接抓捕下狱,处以极刑。” 对付这样的歪门 道,只有比他更狠,才能彻底杜绝百姓上当受骗的机会。 子如 水一般逝去,一晃到了七月底, 种下的早稻开始丰收。 百姓们整 里早出晚归,却皆喜笑颜开。县衙里虽然要忙着征税,可大人们却都 神抖擞,一点都不知道疲倦。只看院中 仓 谷的粮食,他们心里就有了底,似乎什么都不用怕了。 就在这百花盛开的时节,叶向北和雷鸣从云州赶回来了。 新政令已经全部下发完毕,云州的新朝廷也步入正轨,不会再叫百姓受什么 磨了。 八月初,丰收阵阵,丹桂飘香,在这样一个美好的时节里,叶向北和顾瑶兰办了喜事。 等到一应事宜热闹完成,叶向北才领着顾瑶兰上前面敬酒。 叶向北今 十分开心,他喝了许多酒,还头一次当着外人面哭。 他使劲拉着正在帮他挡酒的荣桀,重重地对着他鞠了一躬,举起酒杯沉声说道:“这杯酒我要敬荣哥,没有当年的他,就没有现在的我,也没有现在的瑶兰。我们两个绝对想不到,还有今天这样的好 子等着。荣哥,多谢你。别的话我不多说,都在这一杯酒里。” 他说完,仰头一饮而尽,通红的眼睛里是滚滚热泪。 荣桀拍了拍他的肩膀:“男人成家立业,自此就是一家之主了,做事做人都要有担当。你要做个好丈夫,也要做个好男人。你若是敢欺负瑶兰,你大嫂肯定饶不了你。” 原本气氛还 伤 ,却叫荣桀这话一说,在场兄弟们不由哄堂大笑。 颜青画白了他一眼,却也对顾瑶兰说:“对,他若敢欺负你,大嫂给你做主。” 顾瑶兰原本眼泪都到了眼眶里,眨巴眨巴就要落下来,叫他们夫 二人这一闹,又都硬生生憋了回去。 颜青画今 难得喝了酒,她端起酒杯,跟顾瑶兰夫 二人碰了碰:“祝你们白头到老,恩 永久。” 她开了个头,后面的兄弟姐妹们皆一起上前说吉祥话,最后叶向北喝的已经站不起身了,酒席才散。 今 这般热闹开心,就连颜青画也略有些醉了,她挽着荣桀的胳膊,一路摇摇晃晃的往家走去。 荣桀怕她摔倒在地上,便弯 把她背了起来。 她虽然现在长高了个子,人也健康结实,可荣桀还是轻而易举背起她来,连气都不带 的。 颜青画趴在他宽厚的肩膀上,抬头望着天上明月,她觉得舌头都不太好使,却还是絮絮叨叨说着话:“我记得小时候,父亲也曾这样背过我。那时候我们刚搬到杏花村,我嫌弃家里头又窄又小,家具也破破烂烂,晚上就哭哭啼啼不肯睡觉。父亲也从不去特地哄我,他只是把我背到在背上,一边在院子里溜达,一边给我讲月亮里嫦娥娘娘的故事。” “再去回忆,原来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颜青画 叹道。 荣桀听了这话,便没着急回家,也背着她在院中溜达。 “这有什么,便是咱爹不在了,不是还有我吗?以后福妹若是是想叫人背了,只管跟我说一声,我一定把你背的稳稳的。” 这话真是说进颜青画心坎里去,她不由大笑出声,清脆的笑音回 在池塘上边,惊起几只浅眠的蜻蜓。 “你愿意背我一辈子吗?”颜青画问。 “不愿意。”荣桀立即回了一句。 颜青画一愣,伸手就要打他,却听他继续说道:“这一辈子哪够啊,我要背你生生世世。” 颜青画心中仿佛灌了 ,只觉得浑身的血 都烧起来,她紧紧抱住荣桀的肩膀,在他耳边轻声回了一个好字。 是啊,这一辈子哪够呢? 第94章 立国 似是秋 还未曾来, 眨眼功夫便到了冬 。 颜青画还没来得及回忆起秋天是如何如 水般逝去, 北边的局势就变得紧张起来。 国朝开始陆陆续续从汉 关撤兵, 顺天府的往来调动也比往 要频繁许多,连和一接到消息, 便直接过来同荣桀汇报。 荣桀听罢, 说道:“看国朝的意思, 确实是要往东部撤离,只是要撤到哪里还未可知。” “最近鲜卑各部的动作也比以前多频繁,想必汉 关撑不了多少时 。”连和也说。 荣桀同颜青画对视一眼, 颜青画沉思片刻, 叹了口气:“原我们还猜朝廷兴许是想往衡原退,但衡原现在是什么情形,我们看不清, 想必朝廷也不会那么清楚。有盛天教盘踞在那里,朝廷去了也只怕是 包子打狗, 有去无回。” 一说起盛天教荣桀就觉得头疼,所幸盛天教还没染指溪岭和云州,要不然荣桀早就派兵了。 他们溪岭这边对盛天教是防范甚严, 巡查紧密, 以前派过来的圣使都被抓了, 是以衡原那边就再也不敢往他们这边派人,老老实实缩在自己领地里, 有点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 也正是如此, 荣桀也不好随便向衡原出兵, 若是有什么动作,总要有个借口才可以。 不过国朝最近动作却是多,一旦鲜卑的铁骑踏进中原,百姓就要遭殃了。 荣桀左思右想,终下定决心,他说道:“现在中原几方势力,除去我们,就剩业康了。既然陆安舟之前善意给咱们提醒,这次咱们也礼尚往来,先把国朝的动静透给他,看他是如何想的。” 陆安舟是温和派,一向不主张以武制敌,现如今业康境内老百姓自给自足,陆安舟也并不想再扩大势力,在叶轻言病逝之后,几方人马倒也算相安无事。020magaZin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