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他吗？都是他自找的。晚晚轻声道：“我为什么要愉悦？”
容厌眼中绽出浓重地铺天盖地的悲哀与崩溃，心口
痛到眼前发白。反正他怎样都和她无关是吗？
容厌手脚发软，撑着最后一些理智和尊严，忽然站起身往外走。
他的长发从她手边滑走，晚晚低眸看着这缕冰凉的柔软飞速从她面前消失，低眸看了一会儿空
的手心。回过神后，晚晚想起他走开的背影，想到他今晚的情况，药方也得改一改，刚想叫住他，却又将话全都闷在了口中。
容厌其实是个很骄傲的人，他一直不想他姿态没那么好的那一面被她看到，可他什么模样她都看过了。
她能明白他的痛苦。
只是她已经做好了选择，他的痛苦和濒临崩溃，她便只能看着。
不然，难道还要让她抱着他去安
他？不可能的。
晚晚将
了些的衣衫整理好，没有换地方，还是在罗汉
上，抱着膝头，将下颌搭在膝盖上，静静看了一会儿医书。她最近连绿绮管得都少，
都在琢磨着如何将思路扩展地更开一些，好让她能有更多制药的灵
和把握。如今天
已经越发黑暗起来，破晓前的天幕会格外黑沉。晚晚看着天际。
这一晚，估计是睡不着了。
如今四下无人，这一会儿的时间单纯只属于她自己，不会有人来打扰，容厌也不会再回来。
她转头又看了看手中的医书，一字字在眼底走过，脑海还能正常思考着，只是容厌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她……有了些莫名其妙的复杂心绪。
怅然，思索，选择。
她到最后，是认真在想，要是没有当年的入
就好了。没有入，没有替身，那也就不会有前世的你死我活，不会有这一世的纠
不清，更不会让她此刻有这样难以厘清的困扰和烦躁。与容厌那么多次争吵和爆发，这一回，结束之后，她居然没觉得他讨厌。
喜
、
。晚晚想了许多，低眸看了看手指，他的眼泪没有在她手上留下什么印记，她按住抚摸过他眼睛的手指。
看到自己的动作，她又将手指分开，舒展了下，而后若无其事将面前案几上看完的那页翻过去。
四下寂静。
晚晚又看了一会儿医书，慢慢闭上眼睛，等她小睡后醒过来，再去给容厌煎他此刻应该服用的药。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晚晚好像睡着了，也好像没睡着，却清晰地听到有人在叫她。
声音平缓，平和，她再
悉不过。“你彻底得到他了。”
第68章 妾如石佛本无心(二)
上陵的冬
, 好像从没有这么寒冷过。四更天里，皇
的草木上覆上了一层薄霜。空的道上，一道足迹从椒房往外远去。皇
这样大, 容厌出了椒房, 他没有穿氅衣, 冷得微微颤抖。他却仿佛全然不觉一般, 站在四下静寂的皇
之中，他忽然悲哀地发现，离开椒房, 他不知道他还能去哪里。他的过往也是这般没有牵系的虚浮。
因为叶晚晚而生出来的那一丝牵挂，而终于让他能没那么身如飘萍的寄望, 到头来, 全是他一厢情愿。
那么久。
他从接受叶晚晚一点也不喜
他, 到接受她另有所、接受他只是楚行月的替身。从想要和她好好在一起，到只是留她的身体在身边也好。
到如今，他什么都得不到，什么也都留不住。
这好像才是他的常态。
他从小到大, 从来都是这样。
裴
凝受凌迟时，望向他那股恨意的眼神，在皇中，容澄一次次望向他的深切痛意。裴
凝也曾对他
心照顾, 
怀意, 可到了最后，她也后悔了。容澄在皇
中蛰伏隐忍, 不惜自毁名声为他的蓄势铺路, 可他最后对他说的却是，“你不像我和阿凝, 你身体里同样淌着容氏的血，却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当年，你若晚动手哪怕半刻钟，阿凝便能等到我，你还那么小，怎么就能对将你养大的娘亲动手……若当初，阿凝有孕后没有……”容澄没有说完就咽了气。
容厌如坠冰窟，到现在还记得那时的滋味。他那个时候才明白，容澄原来是真的觉得，是他杀了裴
凝，才让她必死的结局落定。容厌让自己没有
情，他将自己当作一个冰冷的工具，准确而严密地计划着逐步掌控整个大邺。他十六岁
变，这个年纪，就达成了两代帝王终其一生都没能达成的目的，权力集中在他的手中。容厌在证明，当初的悲哀不是他的原罪，只是当时太过弱小，他不是错误，他也不会犯错。
可是……如果一开始不曾有他，裴
凝便不会受凌迟，容澄也不会死得那么窝囊，叶晚晚也不会和楚行月分开，她可以如愿以偿。他好像确实是个错误。
好像没有他的这一种可能之下，才对他在意的人都好。
他生来就是错误。
就算他过去暂时用权力稳固住自己的永远正确，他也还是会犯错，也还是掩盖不了，若他早早死了，他在意的人都能更好的真相。
他这一生曾经拥有过绝境之下的
意，可他短暂拥有过的意，大都伴随着对他的恨和对他存在的后悔，最后又因为他而死去，成为他眼底血红的噩梦。他当初不想动心，不想将能够伤害他的刀剑
付给别人，更不想再面临一次那个因他死去的结果。后来……叶晚晚为他挡箭。
就算她不为他挡，他也死不了的啊……他看着晚晚那么久的昏
，成成地睡不着，睁眼闭眼都是大片铺开的血。他弱小的时候，只能接受父亲母亲的惨死，他如今不弱小了，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还要再失去她。
他没有底线地，只是想要抓紧叶晚晚。他真的就那么贪心吗？
过去那个时候，他对她说
也没有多，只是不想再失去。他在意留下她让他自己好受一些的意愿，要大过于尊重她的选择。情意一往而深，不可收拾，到如今，他接受了。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对叶晚晚，他一开始就错了，对他的权力，他也开始犯错，他的生来就是错误。
容厌不知不觉又来到了酒池中。
这里是他第一次杀人的地方。容澄后来在这里夜夜笙歌，
林酒池……人其实都是他杀的，骂名却全都是容澄担起，为他遮掩而已。后来他掌了权，也在这里杀人，这是皇
之中，最罪恶的地方，也是他最常来的地方。他就该归属于这里啊，圆
和喜乐……他配吗？
在外面走了一路，他被眼泪濡
的长睫被冻上又化开，咸涩的冰水
进他眼睛里，刺得眼睛又开始酸涩刺痛起来。灯之下帷幔投在地上的光影凌，瘫在地上的黑影，就像是崩塌的山陵，一块一块，被风吹得深深浅浅。容厌也在崩塌破碎。
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甚至称得上极为冷静。
他走近了殿中，脚步每一步都和往常一样，仿佛丈量过一般稳而标准，走下了通往池底的台阶。
酒气在
面之上蒸腾出隐隐约约的白气，刺骨的寒意沾上足底，沿着衣角往上爬。容厌看上去实在太清醒，可他却在往池底走下去。酒
没过他的足踝、小腿……一直到
膛，脖颈，最后，他完全没入到酒池的酒之中。冬
的酒水比冰水还要冷上许多，这样冷的温度，却还没有结冰。面平静。酒水酒味厚重，全身浸泡在这里面，不仅是窒息的痛苦，还有酒
无孔不入挤入身体之中的刺痛之。容厌真想死在这里。
让他永远不用思考，
和恨都在这一刻中止。他的眼睛不停地分泌出泪水，是身体浸在酒
之中的自然反应，也是除了刚刚在叶晚晚面前，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在哭之外，他从不曾出来的脆弱模样。他没那么在意他的命，可是权谋争斗上，他们都是一群废物，怎么都杀不死他。
叶晚晚，他对她没有底线、也没什么防备，她也没
死他。他不执着了。
杀了他吧。
……
殿外厚厚的云层也崩裂开来，倾塌、破碎，这个冬夜下了一场泼盆的暴雨。
容厌直到
腔中最后的气息吐出也没有从酒池中上来。窒息的闷痛开始挤
他的五脏六腑，他由衷地生出一股直面死亡的痛快和悲痛。即将失去意识的冥冥之际，似乎有一辈子那么漫长。
容厌崩溃、疯癫、悲痛、求死，尽数被比冰水还要寒冷的酒
掩埋。最后一霎间的意识，是他张口喃喃出晚晚的名字。
叶晚晚。
他怎么都活不长的，注定他怎样都得不到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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