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就站在这里,闫道友也站在这里,那么忽然生变的,是你们家的淳于小朋友?” “他被剑宗捉走了?” “不对!他偷跑出庭昌山不见踪影了?” “也不太对!唔!我明白了!他来玉髓河南了!甚至他是冲着你或者冲着我来的,偏偏你又没有解决问题的把握……” “哦,明白了,让我走,这是冲着我来的?” 轻轻念叨着,说到此处,楚维 挑了挑眉头,忽然间笑了起来。 “天可怜见,淳于小友是怎么知道我这个微末人物的!” “这一点我彻底猜不出来了,但我想着,这就是他跑到南面旷野来找我的原因?或许我见了他的第一瞬间,就能够解开背后的谜团……” 这般说着,只寥寥几句话,闫见明的脸 就变了三变,先是陡然脸 煞白,最后铁青着脸,紧咬着牙,死死地盯着楚维 ,微微眯起的眼中寒芒一闪而过,但是掌握着惊蛰剑意的楚维 ,在这一瞬间极为 锐的 觉到了那酝酿动 的杀念。 当然, 烈的杀意之中,更多的是对楚维 这几句猜测的震惊。 而这样的震惊,让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眼见得此,楚维 反而笑着缓缓又往前走了一步。 只是这一步,就让闫见明猛地皱起眉头来,他忽然闻到了一股雅致的清香,恍惚间让他卸下了心防,只觉得些许麻烦不值得自己这样苦恼,渐渐地,延宕开来的思绪忽然间断掉,下意识地,闫见明的心神一片空白,只剩了楚维 的声音继续响起。 “你想杀了我?” “闫道友,庭昌山出身,丹霞老母座下传人,是谁教你用这样的习惯来解决问题的?” “杀我……很简单,不比杀个寻常人难上多少!” “可事情真的杀了我就能解决了?” “那你一开始找我来是做甚么的?” “你真的准备出手么?” “用庭昌山传授的术法符箓?” “用丹霞老母传给你的法统?” “杀了我,然后坏了你们自家的事情?” “告诉我!” “闫道友,告诉我,你真的准备这样做么?” 楚维 在不断的 问着闫见明,问一句,楚维 就往前走上一步。 霎时间,闫见明竟罕有的惊慌起来,面对楚维 的咄咄 人,他只得一步步的往后退却着。 最后,闫见明的身后,一道道灵光 织成的 止锁链拦住了他的退路。 他已经退无可退。 似乎冥冥之中就已经意味着,他必须要直面甚么。 楚维 也适时地停下了脚步,用探究的目光看着他。 仍旧是沉默。 楚维 似乎有些不屑的笑了笑。 “原来你也真没准备这样做。” “闫道友,你该清楚,我是从镇魔窟那等鬼蜮里生生爬出来的 物,曾经,每天我所看到的,我所面对的……”楚维 忽然 言又止,他抿了抿嘴,继续说道,“所以我很讨厌,发自心神的厌恶着,你刚刚那样的眼神!” “既然闫道友不打算杀我,那么就不该试图来 怒我!” “想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想知道如果 怒我之后,我会打算怎么做吗?想知道我曾经在那森森鬼蜮里面承受和学会的东西吗?” “你看,你不想知道!” 于是,楚维 抬起手,抬起被玉蛇 绕着的手,轻轻地,以极其缓慢的节奏,拍打着闫见明的脸庞,蛇信的嘶鸣声,就那样真切清楚的响在闫见明的耳边。 与此同时,楚维 也真切的看到了闫见明脖颈上陡然乍起的 皮疙瘩。 “我们是道友,之前做 易的时候,你也没有为难过我,这些我都记在心里了。” “所以这一次我也会帮你,尽量的帮你。” “但是那些看似 烈而浓郁的情绪,其实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我们得一点点 悉起来才对,你帮我一次,我帮你一次,于是往后结的就尽都是善缘……” “往南边旷野里去躲避几天?可以!没有问题!” “但是,闫道友,你得告诉我背后的因由。” “你得告诉我,与我说实话!” 闫见明微微地扬了扬下巴,他 觉到了脖颈侧边那磨蹭过去的玉蛇滑腻鳞片,那种深深地幽寒冷意教他有着发自内心的不适。 死死地盯着楚维 ,而楚维 则回之以坦然的对视。 一息,两息,三息…… 闫见明的喉咙滑动。 “我告诉你实话,你确定就能照我说的做?” 楚维 笑着收回了手。 “赌咒、宣誓,你选一个,就像是上回 易那样。” 第25章 穷则思变闫见 葱郁树海之中。 仍旧是早先一般的打扮,楚维 背着箩筐,一手提着剑,一手盘着玉蛇,直往南面的更深处跋涉而去。 追 究底,几道简陋的 制,一座窄小的木楼,短短几天的时间,哪怕难以享受安眠,可这样的环境仍旧带给楚维 一种无法言喻的安宁,如今再一头闯进茫茫天地浩浩林海之中,竟教楚维 有了些类似物是人非的复杂 慨。 他仿佛从未曾从这种面对苍莽的仰视中挣 出来过。 仿佛那种安宁与庇护,才是偶然心驰神往之间不切实际的黄粱一梦,许是一股寒风,许是一阵冷雨,那梦便要烟消云散去。 睁开眼,又是茫茫然不知所措的人间。 只是比之曾经的自己,如今的楚维 ,多了几分周全的准备,纵然脚踏泥泞,却少却了太多的 狈。 不时间,楚维 甚至有闲心稍稍驻足,顺手采摘下几株蕴含毒 的药草,手中只法力一卷,便化作一撮灰败药粉,一点点地喂给白玉毒蛇。 不同于楚维 如今沉疴病体,不论是哪一方面的修行进境,半是看机缘,本是看天爷批给的命数。 已经经过《青竹丹经》炼化的玉蛇,自诞生灵智爬出大瓮的那一瞬间起,就已经驻足妖兽的门径之内,自然造化给予的血脉馈赠,让它们至少在一个完整的大境界之内,不需要考虑甚么修行瓶颈之类的事情。 吃、喝、睡。 猛吃、猛喝、猛睡。 这就是它们的修行。 楚维 寄希望于尽快的将白玉毒蛇的修为堆积上去,哪怕面对着玉蛇噬主的危险,楚维 也不想再面对甚么人几乎下意识的杀意涌动,那恍若是看甚么鬼物的蔑视眼神! 也许闫见明真的没有想过要杀了楚维 ,但是在那一刻,楚维 曾经真个想过要杀闫见明! 但他忍下了。 就像是他自己说过的那样。 那些看似 烈而浓郁的情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又继续走了会儿。 忽然间,身后的箩筐中,马管事用手臂支撑着边沿探出身子来。 这样的举动,意味着在马管事的探寻与 应之中,闫见明已经不再追踪跟随。 “杀一个炼气期巅峰的修士,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艰难,倘若是做好万全准备,只你那惊蛰一剑,就能了却他的 命,用不到玉蛇。” “不是我仍旧看不起《青竹丹经》,事实上到了用到玉蛇的那一步,反而不会有甚么成功的可能了,于炼气境界,修士与妖兽的差距,实在太大了些……” “当然,如果是为了求稳妥,许是将那惊蛰一剑,或者是清明一剑,剑意自身蕴养的更浑厚些,把握也会更高!” “可就像是你问闫见明的那个问题一样,你也须得问一问你自己。” “这不是河源坊市里厮混的渣滓一般人物。” “这是庭昌山丹霞老母的座下修士。” “你真的做好杀他的准备了吗?” 闻言,回应马管事的,是楚维 短暂的沉默。 片刻后,楚维 十分冷静的摇了摇头。 “杀了他,那就真的只剩远走镇海道城一条路可走了。” “但我其实在想另外一个问题。” “我总觉得,不能干等着事情有变机产生。” “上一次我等来的变故是镇魔窟崩塌,为了等这场变故,困守石窟中不知多少年过去,落得一身沉疴。” “难不成这回再等几年?只怕没有那样的余裕再留给我了。” “而且人生在世,许多时候等着等着,等来的不会是机缘变故,而是越堆越多的麻烦和因果。” “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 “譬如说,倘若是淳于家的大少爷,和闫见明一同消失在了这茫茫旷野里,后续会发生甚么?” “再譬如说,倘若是机缘巧合,他们俩与一路追寻我而来的剑宗修士打上照面,然后被拘去了剑宗山门,后续会发生甚么?” “又譬如说,倘若是命里该着,等人再寻到淳于少爷的时候,他已经过了头七,身上尽都是萦绕着剑意的致命伤口,后续又会发生甚么呢?” “其实比起闫见明这样有着足够修为在身,而且 子温 ,做事只讲求不出错为第一要务的人。” “像是淳于少爷这样的肆意 格,许是身上的破绽会更多一些。” “当初镇魔窟中曾经镇 过他一段时间,你是管事,总该见过他的,与我说一说细节好了。”020maGAziN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