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不是因为她嫁的,是个老头?子嘛。 白怜儿二八年华, 有才有貌,虽然是个庶女,也是国公府小姐。 身份低,也只是相较于身边的嫡姐妹而言,正儿八经论起?来,她可?不低,怎么着,都轮不到嫁一个死老头?。 她家老头?,要是年轻个几岁,吹拉弹唱,书写绘画,啥啥都会,还会生孩子。 那白怜儿肯定?半只眼睛都想不起?她表哥来,萧贵妃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但当时?的白怜儿,心眼,都想着算计他英俊潇洒,“温柔善良”,青梅竹马的表哥。 一下?子进了一个老头?子怀里,整个人?都傻眼了吧。 要是她处在白怜儿的位置,不提前看剧透的话,也得稀里糊涂,被男主忽悠得团团转。 但她弟可?不一样。 她弟过?了年十五,和白怜儿比差一岁,算是同龄人?。 长相上随了她娘,男女相宜的长相,非常拿得出去?手。 虽然和男主那种惊世骇俗,人?神?共愤的长相相比,稍微落了点下?风,身高气质上,也差了那么一丢丢。 但她弟那不是还没长开呢吗。 老话说?了,男孩子二十三,还能窜一窜,他弟才十五,以前是没饭吃,从现在起?好好吃饭,且窜着呢! 就算是不窜,她弟腿脚好好的,站起?来肯定?也比一个瘸子高啊。 预知未来的她,知道男主是装的,白怜儿可?不知道。 这个情?,真的有那么伟大,就能糊瞎人?的双眼,以至于看男主哪哪都好? 讲道理,男主到底为白怜儿做了什么,让她那么死心塌地。 袭红就是抠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书里说?她攀上男主,是因为慕男主,但她心里怎么想的,她自己知道。 书里又说?凝梦和裴三互相喜,但凝梦怎么想的,她自己也知道。 那么白怜儿呢? 书里书外,好像总有两套逻辑。 除了嘴上说?着不,心里超的女主,其她恶毒女配,的好像都没有那么纯粹。 那么她是不是可?以假定?,白怜儿是可?笼络单位? 她觉得,如果?白怜儿嫁过?来,她弟在自身条件方面?,笼络住白怜儿的心,完全没问题。 白怜儿笼络住她弟的心,那就更没问题了。 开什么玩笑,书中最强恶毒女配,仅次于女主的巅峰配置。 降维打击一个袭绿柳,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这么一想,真是美死他小柳子了。 他姐搁那嫁老头?呢,倒给他娶了一个美娇娘,呵。 如此一来,俩小夫之?间,其实完全没有问题。 问题出在,如何让白怜儿,心甘情?愿地嫁过?去?。 于是在说?完那句惊世骇俗的话后,袭红立刻叹了一口气—— “哎,只是国公府的门楣,我袭家如何高攀得起?。” “国公府祖上陪着太?祖打天下?的时?候,我袭家还不知在哪个泥沟里呢。” “白七小姐是金尊玉贵,才貌双绝的公府小姐,我弟弟却只是一个与人?牵马坠镫的下?人?。” “一个是天上的云彩,一个是地里的泥巴,二者如何能相提并论。” “我就是想提,也没那个脸啊,哈哈哈。” 听她这么说?,一旁的琳琅顿时?不干了:“娘娘,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今时?不同往?,国公府虽然是万人?敬仰的累世荣耀,咱们的二老爷,也不是昔?的奴仆了呀。” “他被陛下?亲封为寿昌伯,又任命为左督盐提监,前途可?光明着呢!” “虽然还是比不上国公府的荣光,但二老爷年纪也还小,正是青年才俊,焉知以后不能闯出一番大名堂来呢?” 袭红立刻止住了她:“哎,你知道些什么。” “我弟弟配不上的,又哪里只是门楣啊。” 说?罢,拿起?白怜儿写的那厚厚一沓纸张,是赞叹和惋惜道—— “白姑娘的尊贵,岂独国公府的荣耀?” “文章学问,原是丈夫们才能钻研透的,白姑娘却以女子之?身,成此奇文,如何不算得个女中豪杰?” “她这一身惊世之?才,都可?以跻身男儿列了,便?是没有公府小姐的名头?,如何不能立身。” “将来就是搏的个一品夫人?,也是她自当分的,我弟弟算是个什么东西。” “再休要提了,否则我们一家,连带着祖宗,可?都要跟着臊死了!” 众人?:…… 你踩自己可?是够狠的啊…… 但怎么说?呢,虽然大家心里都偷偷看不起?她的出身,可?她自己都这么踩自己了,别人?反而没话说?了。 总不能顺杆儿爬,来句啊对对对,你自己知道就好! 真不怕这个最得宠的宠妃,回?去?吹一下?枕头?风,死一户口本是不是。 于是纷纷劝解起?来,哪有,哪有,贵府的公子,非常不错! 众人?七嘴八舌的跟风吹捧起?来,宴席上嘈嘈一片。 袭红却力排众议,止住了众人?的话头?,微笑道:“请诸位不要再说?了。” “白七小姐今天的惊世一文,实在是让本大开眼界。” “皇上在隔壁,宴请天下?才子,妾身便?在此小效仿之?,宴请第一才女。” “将皇上赐我的那柄羊脂白玉如意拿来——” 如意听到立刻领诺,转身取出如意,捧将出来。 细腻的丝绸上,托着一柄洁白的玉如意,在摇曳的烛火中,散发着细腻温润的光。 袭红捧过?如意,将她到白怜儿手里,微笑道:“此玉高洁,正衬姑娘,还请姑娘,不要嫌弃。” 白怜儿宛如提线木偶一样接过?,抬头?看向袭红。 她绝不相信,袭红是因为那一首骈赋,一眼上了她,要死要活就要她当媳妇。 她又没失忆,在世子府里,袭红对她怎么样,她还能忘了吗? 当她第一次进世子府时?,那个红衣小丫头?,就一眼看穿了她的目的。 彼时?她勾了一下?发间的铜钱,上下?扫了她一眼,冷笑了一下?。 什么高洁不高洁。 她高不高洁的,只能糊一下?男人?,怎么能糊住同为女人?的同类? 两个对彼此心知肚明的女人?,何必打这种哑谜,所以她知道,袭红在“抬轿”。 第一抬,抬国公府。 自认自己出身低,配不上国公府的门楣,既给了国公府脸,又让国公府下?不来轿。 她抬轿是她的事,国公府要顺着踩她的脸,那可?就成仇了。 第二抬,抬她。 许她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头?,称赞国公爷教女有方,甚至给她不接受这段婚姻的权利。 就算她拒绝,也是她弟弟配不上,无损于她的名声,因为新娘娘的出身,在上层贵胄圈里,本没有名声可?言。 本来就没有人?会站她,在她前面?全方位双抬后,别人?也只会觉得,开国功臣之?后,京城第一才女,公府贵女,看不上出身低的新娘娘,是很?理所应当的事。 这不是她的缺点,是她不谄媚俗的“高洁”。 这份“高洁”,将和“第一才女之?名”,一起?成为她最好的嫁妆。 只要她现在立刻开口:“娘娘,多谢您的美意,然而怜儿已经心有所属,请您为怜儿赐婚吧!” 一切便?又回?到了正轨。 袭红把她抬上去?后,也把自己抬上去?了,她今天必须答应这个要求。 到时?候,是什么情?形呢? 她拥有了“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头?,那么她嫡不嫡,庶不庶的,就完全无所谓了。 她是在为家族争光,就是看不上她的嫡母,也不得不为她备一份丰厚的嫁妆。 她有姨母的支持和宠,还有宸妃娘娘的赐婚。 到时?候她还可?以对澜哥哥说?:就算是娘娘想要娶我,我心里还是只想嫁你,哪怕不是平,是妾也好。 听她这么说?,澜哥哥一定?会很?心疼,很?动,对她很?好吧! 可?是她为什么不仅没说?,还接过?了宸妃手里的如意呢? 握着手中触手生温的美玉,看着其上无瑕的莲花纹,白怜儿彷徨了。 原来被抬起?来的觉,居然有那么好啊…… 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攥住这块无瑕美玉,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也不是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以前她一心钻营着往上爬,是因为她身后的基,并没有外人?想象的那么牢固。 她总觉得自己需要一些什么,虽然她也说?不清那是什么,但她没办法停下?来,只能让自己不断往上爬。 可?如今新来的娘娘,踩着自己的脸,给她抬起?了轿。 把她捧到一个高台上,让她看清了脚下?的路。020mAGaZIN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