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还是清晨,可衙门口已经围拢了很多围观的百姓。何慧芳挤出一个口子,看见里面跪了几个人,边上用白布还盖着一个。 “可怜我儿,好好的被这狠心肝的毒死了,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大人,一定为草民做主哇……” 何慧芳眯着眼睛看,越瞧越觉得跪着的不说话的女子像秋娟,边上两个男子像李元的两个大哥。 “是秋娟。”庆嫂也挤了进来,细看很久以后说道。 欸,这孩子糊涂啊,何慧芳一拍大腿,在心里直叹可惜。 秋娟低头跪着,无论婆婆在旁边怎么骂,衙差如何问,她是一句都不开口,和哑巴似的。 李游低头看着衙差 上来的案卷,读到女犯人的名字时,顿了顿,王秋娟这三字有几分 悉,旋即舒展开眉头,不正是当年常来私塾玩耍的小女孩吗。 “砰!”李游用力拍了拍惊堂木, 堂肃静,秋娟身子一抖,狠狠攥着拳,双目死死盯着地看。 “堂下命犯王秋娟,本官现在问你话,你要据实回答,懂吗?”李游沉声道。 秋娟咽了下口水,喉咙又干又涩,一阵阵发疼,她点了头。 “你丈夫昨晚中毒身亡,经仵作验尸,是中了鼠药的毒,据卖药的摊贩所言,昨 你恰好买了鼠药,所以,是你毒杀了亲夫,是也不是?” 秋娟身子又是一抖,昨晚李元遏着喉咙吐血的画面历历在目,她越想越怕,忍不住浑身发抖。 李母指着秋娟大骂,“就是她干的!就是这个毒妇,大人,她要为我儿偿命!” “不——” 一直蒙蒙怔怔的秋娟突然缓过劲来,她不想死,她死了儿子谁照顾。 “李大人,民妇是冤枉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晚安 第102章 此话一出, 围观的人群里爆发出一阵阵议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个不停,李游只好再拍惊堂木, 等周遭安静后问道。 “既然你喊冤,那么本官给你机会, 将事情经过细细道来, 你为何买鼠药, 李元又为何而死?昨 你又做了什么?” 秋娟狠狠掐着掌心的软 ,深 几口气,声音沙哑的开口。 “前 晚上, 李元喝醉了酒, 他醉酒后就会发疯, 打人,砸东西, 孩子也被吓得哇哇大哭,我抱着孩子躲到了灶房里, 后半夜, 孩子被他 抱走了, 我心里气, 也争抢不过, 就去了镇上……” “我去买了鼠药, 是因为……我活不下去了,并不是想害人。” 秋娟说着说着, 眼泪就像 闸的洪水,簌簌的往下 ,她瞪大眼睛,重重的 息几口, 痛苦的回忆着前一晚发生的事情。 “昨晚我回到家,李元又在喝酒吃 ,一见我便掐我的脖子,怒气冲天的问我去哪儿了……后来挥拳打我,没几下,忽然口吐鲜血,倒在地上死了。” 话才刚刚说完,边上的李母便疯了似的扑上去,要打秋娟,嘴里嚷嚷着,“胡说!狡辩!就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儿子!” “肃静!”李游拧眉看着李母,“既然你说是王秋娟害死你儿子,你速将事情经过细细说来。” 李母被衙差拦住,颓然的坐在地上,恶狠狠的说,“我儿昨晚一直好好的,这个毒妇一回来就死了,就是她干的!” 李游沉 了一会,把李母、秋娟、仵作的话都在心中过了一遭,冷声道,“仵作验尸后确认李元中毒身亡,既是中毒,还需找到毒下在了何处。” “来人,押解着相关之人,本官要亲自去李家村勘验。” 看着衙差押着人走远,围观的百姓也逐渐散去,太 初升,洒下一片光辉。 何慧芳提着菜篮子走着,脑袋 的发疼。 “秋娟这孩子自己走了绝路啊。”庆嫂追上来说道。 何慧芳攥着菜篮子的把手,“这案子还没定数哩。” “我看八九不离十,白天买了鼠药回去,晚上李元就吃了鼠药死了,这么巧?”庆嫂道。 “唉——”何慧芳也不知该信谁。 …… “林小姐,好久不见了。” 安宁扶着 慢慢的在铺子里转,权当做锻炼身体,走了一柱香时间,林家的马车到了门前。 林宛穿着一身粉蓝的襦装下了车,越发有大姑娘的明媚气韵。 “沈娘子,我今天来,是想订一些上回乞巧节店里做的荷包,可以吗?” 林宛马上要启程去青州,想着沈家所制的香囊 巧,而她祖母家姊妹多,多备几只送人极好。 “当然可以。”安宁笑着点头。 林宛选了七八种花 ,选好了荷包的式样,一共定做了二十个,每一个都要绣花,又是绸缎,为了 巧好看,还需用上等好丝线,安宁给了个吉利价,八十八文钱一枚。 末了林宛又选了几只簪子,几盒脂粉,一共是五两银子。 安宁知道林宛要嫁去青州,以后或许不会再来店里买东西,从首饰架上取下一只淡蓝 的绒花簪,“这支簪子颜 正配林小姐今 的衣裳,算我的心意,送给林小姐,祝你一路顺风。” 毕竟若没林家当初那一笔大单,他们也不会和钱掌柜搭上桥,更不会有今 。 “嗯,承沈娘子吉言。”林宛原就有些舍不得家人,安宁送的一只簪子,勾起了她的离愁别绪,眼眶都忍不住红了一圈。 等何慧芳买了菜回来,安宁和她 叹,“女子要嫁人,心里总是忐忑的,今 见林小姐的模样,真叫人心疼。” 何慧芳买了几串葡萄回来,用清水洗了洗端到外头来,招呼大家吃,心里还惦记着秋娟的事,叹一声说。 “能不忐忑吗,谁知嫁过去是福气还是厄运。” 莲香吃着葡萄快言快语的说,“沈老太太今 怎么多愁善 起来了?都不像您了。” “嗐,没啥,你们忙吧,我啊去把内院的菜伺候一遭。” 何慧芳想着安宁要生了,秋娟那档子事便摁下没告诉她,以免劳神费心。又将沈泽秋拉到边上,把今早上看到的事情和她的打算说了。 “嗯,娘你安排的对。”沈泽秋点头,觉得何慧芳的安排极是妥当。回头把慧婶子莲荷等人都叫到跟前,嘱咐她们不要在安宁身边瞎说。 不仅是秋娟的事,生意上有啥惹人心烦的,直接告诉他就好,不要说到安宁的耳朵里,惹得她不高兴。 “啧,咱们沈掌柜别看是个大男人,心倒是细,也会心疼人。”庆嫂忍不住说。 慧婶子不由的想起当初去沈家村老家帮做工的时候,笑着道,“你才瞧出来?当年我们去乡下做活,我早说了嘛。” 那时候安宁和沈泽秋脸皮薄,被她们调侃的耳 子都红了。 慧婶子又说,“还好安宁和沈掌柜大度,没记咱们的仇。” “人家叫宰相肚里能撑船。”庆嫂回到裁衣台后面裁剪衣裳,“欸,你家元山有相看好的姑娘吗,要是没有,我帮忙留意着。” “行啊,要脾气秉 好的,模样嘛,过得去就成……” …… 安宁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内院,偶尔在铺子里逛逛,看看账本而已,何慧芳又照顾的细致,每 水果 蛋不断,沈泽秋还搜罗了些茶楼里 行的小段子,每 睡前给安宁说。 所以她的心情一直很好,沈大夫隔 就上门来把一次脉。 到了十月初八这 ,安宁发动了。 沈泽秋等在门外一直原地转圈,十月的天已有几分凉意,可他脑门上还是沁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汗。 请的两位接生婆都是经验丰富的高手,何慧芳和赵大妈忙进忙出的送热水,干净棉帕。 “哎呦,你在这杵着挡着我们进出了,一边坐着去。” 何慧芳把一桶热水提进屋,嫌弃沈泽秋挡着们了,叫他往边上挪一点。 “嗯,好,里头怎么样了?”沈泽秋生怕因为自己耽误事,忙往边上退了两步,焦急的问道。 可惜何慧芳忙得很,一门心思扑在安宁身上,没听完这句话又进屋了。 沈泽秋一拳打在掌心,焦急的团团转,后来实在忍不了了,推开门就要往里头走。 “哎呦,沈掌柜你不能进来。”接生婆拦着沈泽秋不准他进去。 他只好退出去,继续在屋外焦虑的等待,不知过了多久,屋内传出婴儿响亮的啼哭声,沈泽秋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到了肚子里,他三两步走到门前,何慧芳抱着孩子喜滋滋的出来了。 “生了,生了,是个男娃,六斤六两。” 沈泽秋扫了孩子一眼,皱皱巴巴浑身红彤彤的,和他想象中初生的婴儿不一样,有点丑,不像他也不像安宁。 不过此刻沈泽秋顾不了什么,疾步往里间走去,安宁 脸疲倦的看着他, 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她鬓发已经 透了, 也十分苍白,轻轻唤了声,“泽秋哥,我们的孩子好看吗?” 沈泽秋攥住安宁的手,心里又暖又难受,他们有孩子了,可安宁却为此吃了这么多苦,他恨不得全由自己来承受。 “好看。“为了不叫安宁担心,沈泽秋一边回忆刚才那个小丑娃的样子,一边违心的说道。 话音才落,何慧芳抱着孩子进来了。 “来,让咱们的宝宝和爹娘呆一会, 去熬点红糖水给你娘喝,还不好呀?” 安宁 怀期待的望过去,何慧芳将孩子放在她身边,笑着出去了。 沈泽秋紧盯着安宁的神情,生怕她因为孩子的丑而伤心,可安宁用指腹轻轻摸了摸孩子的脸蛋,笑着说,”泽秋哥,我觉得孩子的眉眼像你。“ “哦?我也觉得。”沈泽秋很纠结,最后违心的附和道。 好在没过几天,孩子就越长越水灵了,皮肤上的红痕渐渐淡去,有了鼻梁,也会眨眼睛了。 孩子的大名沈泽秋给起了叫做沈煜皓,说到小名,看着铺子外那棵结 了红彤彤的果儿的石榴树,一致决定叫做石榴。 “石榴,小石榴,喜 这个名字不?” 安宁抱着小石榴晃了晃,轻言轻语的问,孩子刚吃 了 ,看着安宁咧开嘴, 出一个笑。 “哎呦,他喜 。”边上何慧芳乐滋滋的,这孩子才十多 就会笑了,以后肯定是个聪明孩子。 前半个月安宁基本没有出屋,偶尔庆嫂莲荷他们会把账本抱上来,安宁趁着孩子睡觉看上几眼,这两个月的生意 本用不着 心,换季外加进了新货,每 的 水都非常可观。 何慧芳每 不是炖 就是炖鱼,把汤熬得清 鲜美,拿来给安宁补充营养。 听说产妇吃鲫鱼好,她常去找渔民买新鲜的鲫鱼来煲汤。 这 出门,听见街上的人嚷嚷。 “上月那桩杀夫案查清楚哩。” “衙门口贴了告示,大家快去看!”020mAgaZIN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