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啊,看这个身子骨,也快死了。” 刘指挥使人高马大,一身斗牛服, 间挎着雁翎刀,他走到徐行身旁三四步左右的位置,打量了徐行几眼后,见其行销骨瘦,摇头叹道:“吃了太多助兴的药,最近又案牍劳形,再是铁打的身子,也糟践不住。” 徐行闻言,刚准备睁开的眼睛又闭了回去。 现在还没到刘指挥使规定的三 。 刘指挥使之所以来到天牢视察他,估计是因为他最近不仅抄了《谈天》里的算学知识,还偷偷抄了《大题三万选》里面的科举范文。 这些科举范文引起了刘指挥使的怀疑。 故此,刘指挥使选择亲自前来天牢视察,害怕其中出了什么纰漏。 “这是他最近写的东西?” “算学……唔,写的 深,只是这些经义?他也想在经义上立言?” 耳边,传来刘指挥使翻动纸张的哗哗声,还有和吴书办、邓校尉等人的谈话声,不过这些谈话中,多是对徐行的戏谑。 算学立言也就罢了。 凭徐行的功名,似乎有这个本事。 但在经义上立言……哪怕是大学士们都不敢开这种口。 “那……” “依照大人的意思是?” 邓校尉谄媚的看着刘指挥使,身段放的极低。 巡夜司的指挥使向来都是皇帝的亲信,而刘指挥使更胜一筹,他娘是崇明帝当王储时的 母,两人好的穿同一条 子。 “既然是欧 宰执的吩咐……” “就照办不误。” “不过尔等需记,片纸都不能出天牢。” “至于徐典厩写的算学典册,本官拿走了,亲自面呈皇爷。” 刘指挥使斟酌二三,下令道。 即使是欧 宰执,也没这么大的本事敢在天牢中徇私情。苏学士请求欧 宰执后,欧 宰执在崇明帝面前提了那么一嘴,这才得以让徐行在天牢中能用上纸笔。 不过……哪怕仅是提的这一嘴,崇明帝没有放在心上,他们巡夜司也得将这件事办妥当了。不能出丝毫差错。 这是天子的威信! 忽视不得! 紧接着,一群官差大摇大摆的出了狱门。 “徐大人。” “别装睡了,你哪怕是睡着了,也得这会醒来。” “现在姓吴的走了,去送指挥使,我念一口诀,你记住了……算是本官报答你最近的款待之恩。” 天牢甬道的脚步声刚一停。 徐行耳边就传来了右边囚室常吉的催促声。 “什么?” “传我口诀?” 天大的好事突然降临在徐行头上,一下子就把徐行整不会了。 第15章、磐石心法 他“巴结”常吉,虽有目的,可……常吉的报答会不会太快了。 苏学士的报答,还是他亲自恳求的。 常吉…… “时间不够,你先听着。” “不要着急回答。” “记住,一定不要让姓吴的发现你在修炼内功,否则不只本官吃不了好,你……算了,你是读书人,心思本就多。” 说罢,常吉扫了一眼听闻动静后走近的苏学士,见其讪讪然退远了之后,这才开口道:“这内功名为磐石心法,是我常氏祖辈所传,你听好了……盘坐宁心,松静自然, 齿轻合, 聚神光,达于天心……” “叩齿三十六,两手抱昆仑,左右鸣天鼓,二十四度闻……” 一篇磐石心法总共五百余字。 起初,徐行自认他记 不错,但记的还有些吃力,不得以,又以昆仑镜固化了自己【博闻强识】的命格。 强化记忆之后,一篇心法他在常吉念了两遍之后,这才 记于心。 “谢过常将军。” 记住功法后,徐行起身对常吉道谢。 他们两人 谈声小,常吉的囚室已在天牢甬道末尾。所以这次常吉的传法,不会被其他人轻易发觉。除了与徐行相邻的苏学士…… 不过苏学士地位高,品 也不错,还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而跑去告密。 “你可知本将军为什么能在天牢中坚持三年未死?” “一直到今天,还活着?” 常吉受礼之后,冷笑一声, 出 脸怨气。 他虽在鞑子南侵时避战,可那是兵寡力弱时的不得以做法。 事后,他也配合朝廷大军,围困鞑子。 但偏偏因为这点小过错,却被崇明帝下狱问罪…… 放天牢,不管不顾。 “是因为这磐石心法?” 徐行心中一动。 他见过老李头给常吉打饭,打的饭米粒稀少,堪称一碗清汤。 若是一般人吃这种饭,恐怕要不了几 ,就会被活生生饿死。但偏偏常吉坚持了下来,一直苟活至今。 尽管常吉已不复三年前的魁梧,瘦的皮包骨头,没有一丁点的余 ,但望之也远没到身死之时。 “不错。” “靠的就是这磐石心法。” 常吉听后点头,继续说道:“常氏一族世代为将,对朝廷忠心耿耿,却不料换来了这样的结局。庙堂之外虽有江湖存在,但所谓的游侠,呵呵,于将门来说不值一提,多是左道之人,连完整的心法传承都没有。” 徐行听此,也不疑有它。 朝廷之所以能成为朝廷,成为最大的暴力机构,定然掌握着远比江湖还强横的实力。能出将入相,何必去做颠沛游离的游侠儿? 人心总是思安的! 将门强于江湖门派,这是毋庸置疑的道理。 “你入狱的头七天,一脸死相,浑浑噩噩。” “但自从那赵芸娘来了之后……” 常吉呵呵一笑,“你看起来好像时 不多了,但实则……你却有了生念。这生念本将军固然不知道你缘何而来。” “不过本将军也无须管这么多……” 徐行被常吉的 若观火吓了一跳。 他自认为城府不浅,却不料反倒被常吉这个“大老 ”猜出了真相。 也是,常吉世代将门,纵使学问不如苏学士,但打仗这么多年,眼力劲绝对不浅。而且相较于苏学士,他困死天牢,早就心灰意冷了。 一个心灰意冷的人,要么自暴自弃,要么不放弃任何一丝生存的机会。 想到此,徐行冷静了下来。 开始认真思索。 常吉未必发现了他的异态,极有可能是故意以此为借口,广撒网。 就如青楼的姐儿们对科考的士子们广撒网一样。 碰到一个中举,就血赚。 “常将军,你冤枉下官了。” “芸娘怀了下官的儿子,为了儿子着想,我才拼命写书,以期在世间留下些许薄名,从而减少他作为犯官之子所承受的 力……” “父母 子,则为之计深远。” 徐行叹息一声,开始了表演。 他可不会轻易落人口实。 今 承了常吉这一恩情,以后报答就是。 没必要将自己的把柄递到常吉的手上。 常吉:“……” “人都说,你们做文官的心黑……” “起初本将军还真以为你是被冤枉入天牢的,但现在看来,徐大人,你在太仆寺任职的期间内,也没少捞吧。战马缺额,是国朝积弊。” “但你的手绝对不干净!” 常吉挑了挑眉,语出不逊。 他看徐行的年龄不大,当官没几年,以为其不是什么老油条,但一接触,才发觉这小子滑不溜秋,很难拿捏住。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020magazin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