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程光说出的“师姐”全是真情实 , 看姜厌的眼神跟看神仙似的。 姜厌挑起眉, “什么事?” “我这边和赵崇有点联系嘛,不过不多, 他主要是和林鑫九搞一些虚情假意的合作, 反正不带我,我也不想跟他们一块儿。” 程光先是表了下态, 而后继续道:“赵崇中午跟我说沈 走访时好像很关心303的情况,让我留点儿神,我想着那就留点神儿呗,下午看有租户打牌我就去打探了点消息。” 程光的表情很是憋屈:“为了混进内部我每把都故意输,可以说脸面无存,眼看着大爷的眼神越来越关 智障, 我就开口问303那家怎么回事,小孩怎么伤得那么严重。” “大爷们就夸我虽然人笨但善良,跟我解释了是怎么回事。他们说那家小孩虽然惨,但还算幸运的, 那天烫的特别严重,下午就进了重症病房, 说是啥大量组织 渗出,极有可能引发 染从而致死。” “那晚他妈妈穿着拖鞋跑回筒楼,挨家挨户跪着磕头借钱,场面很 人,他们俩都给了些钱。” 说到这儿,程光的声音放得更低了,继续道:“但情况比想象的要好得多,李程十五号上午忽然就 离危险了,听说医生都被他的恢复能力惊到了,半个诊室的人都跑去围观。最后李程住了不到一周的院就回家了,除了毁了容,哪哪都正常。” 程光总结道:“大爷们说这是有神仙保佑,但我觉得还 奇怪的,就跟你们说说。” 姜厌心下有了计较。 前脚还病危,几小时后就 离生命危险,说是医学奇迹都不为过。 信息很有用,姜厌跟程光 换:“我准备去医院,你去哪?” “我也去医院!” 程光把握住机会,跟着姜厌上了公 车,沈笑笑瞪了程光好几眼,“你抱姜厌姐大腿!” 程光笑嘻嘻:“是抱师姐大腿~” 沈笑笑:“.............” 上了公 车后,姜厌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刚坐下沈笑笑就一 股坐在了旁边,嘴巴撅得跟挂了个油瓶似的。 姜厌也不管她,低头给沈 发起消息。 「李程的就诊情况很特殊,从濒临死亡到体征正常只用了几个小时。」 「可以查查张小粱的就诊记录。」 对面秒回:「我现在就去。」 沈 因为身份原因,在医院可谓畅通无阻,不过十分钟她就发来了消息。 「张小粱的就诊记录也很奇怪。」 「刺穿他眼睛的那块玻璃片非常尖锐,穿透面很深,随时都会大出血。医院当晚就给张小粱下了病危通知,但第二天他的生命体征就恢复正常,不久就转入普通病房。」 「我先前草率了,还是咒。目前来看两人都因为咒受到了致命危机,但在死亡前把咒转移出去了,因此都活了下来。」 然而沈 很快就表达了困惑:「那李程是怎么把咒传出去的?他在重症病房,监控记录显示他一整晚都在昏 。」 「难道是有别人在帮他?但这也必须在病房进行转移诅咒啊,转移诅咒的双方不能超过一定距离的。」 「十四号那晚来过李程病房的人只有五人,他们在离开后都没有任何事情,姜厌姐,这点我很确定。」 姜厌垂下眸子,认真思索起来。 既然李程那天晚上 本没有意识,那由他主动传递咒必然不可能,最可能的就是朱欣云找了个替死鬼,帮儿子把咒传出去了。 姜厌闭上眼睛,后背靠在座椅上,食指指尖有节奏敲着膝盖。 她回忆着沈 说传递“咒”的条件,一是需要身负诅咒的人在场,二是需要被转移者的在场与同意。 “同意”这个词其实很主观,主动的同意,被迫的同意,甚至浑然不知的同意,都是同意。 姜厌是不信有人能心甘情愿同意被诅咒的。 所以当时的情境很可能是李程在 上昏 ,朱欣云找了个人来到病房,经过一些误导 言语和行为,把李程身上的咒传给了那人。 但沈 说的很明白,那晚来过李程病房的人, 本就没有短时间内受伤住院的。 所以是为什么呢? 李程短时间内 离生命危险,所以他身上的诅咒绝对是被转移走了。 难道诅咒的转移是发生在病房外? 可是李程 本出不去病房,他作为身负诅咒的人,必须在转移诅咒的过程中在场。 想到这儿,姜厌的眉心忽然微不可见地一蹙。 ——他作为身负诅咒的人,必须在转移诅咒的过程中在场。 “………….” 姜厌的眼睛眯了起来,下意识捏起指骨。 如果李程不是身负诅咒的人呢? 如果被诅咒的不是李程呢? 她的脑海里迅速闪过筒楼内的三起事件—— 陈然衣因喝了母亲分装在饮料瓶里的农药全身器官衰竭而死,李程在母亲接电话时接过油锅结果打翻热油被烫成重伤,张小粱因为母亲赶稿忘记接他放学,而在独自回家途中被醉汉捅穿眼球。 他们都被“母亲的失误行为”所害,他们的母亲也因此陷入长久的痛苦与自责。 那么这个诅咒到底是在谁身上? 母亲还是孩子? 姜厌沉 片刻,给沈 发去了消息:「不用查李程了,查十四号晚上朱欣云跟谁有过 。」 「陈凝是给朱欣云下的咒。」 「咒的具体内容是:让孩子因母亲而死。」 咒是在母亲身上的,虽然去死的是她们的孩子。 * 确认了这点后,一切都变得容易许多。 沈 看到信息有些 慨,她联系起这几起事故,发现案件的相同点的确如姜厌所说。 姜厌分析得实在太快了。 沈 有些羡慕,但没羡慕太久,迅速赶去了监控室。 刚才她为了查病房里人员 动已经来过一次,所以这次工作人员自觉给她让出了位置。 沈 道谢后,把显示器切到了十月十四号晚上。 她 练地 控监控画面,找到了朱欣云在手术房外焦急等待的画面,继而缓慢拉动进度条。 先前她只看了与李程有关的监控画面,跟朱欣云有关的都跳了过去。 所以这还是她第一次认真看那晚的朱欣云。 明明是深秋,画面中的朱欣云却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洗得发旧的白 睡衣,睡 上有几个用红 彩笔勾勒的 心,歪歪扭扭的,大概是尚还年幼的李程送给妈妈的礼物。 朱欣云不停摸索着那几个红 心,蜷缩着膝盖,拽着 腿,蓬头垢面地垂着脸。那晚有好几场手术,医护人员在长廊推着器械车来回走动,朱欣云是一个没了 气神的定格动画,在这张 动的白 画面中格格不入又无比孤独。 晚上八点五十,李程的上半场手术结束。 朱欣云像是突然被惊醒,愣愣地看着熄灭的手术灯,有种神游太虚又回到现实的茫然和不真实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踉跄地跑了几步扑到医生身上。 医生的 代大概并不委婉,朱欣云晕倒在冰冷的地砖上。 于是一阵手忙脚 。 九点半,朱欣云醒了过来。 她回到了手术室外的走廊上,继续拽着她的 脚,拽着李程的 心。 晚上十点,朱欣云想起了什么似的,左右掏了掏兜,急匆匆离开了医院。 一小时后,朱欣云光着一只脚,捧着一堆零碎纸币回到病房外,恰好下半场手术就要开始,她举着钱跪在了医生面前。 因为太着急,圆形的硬币转瞬便掉了一地,滚在朱欣云的膝盖边,滚在医生的脚边,叮叮咚咚地滚向远处。 朱欣云慌了神,拨开一众人追着硬币向远处跑去。 逐渐的,沈 停止了快进。 凌晨的长廊,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画面里的朱欣云坐在长椅上,无助地喃喃自语,像是承受了很大的风似的,抱着那堆零钱摇摇 坠。 这个状态持续了很长时间,期间朱欣云的手机震动了很多次,她都没有接。接近凌晨一点的时候,她用袖子擦干净眼泪,缕了缕 漉漉的头发,抬起手指闻了闻。 似乎是闻到了什么难受的味道,朱欣云抻着脖子努力 了几大口气,拍着 口让自己冷静下来。过了半分钟,她忽然又闻了闻指尖。 她来来回回地闻,来来回回地 息干呕,自 一样,最后她还是没忍住铺天盖地的恶心 ,掐着脖子在医院的长廊里呕吐起来。 沈 放大屏幕,看到了朱欣云手臂上烫掉的一层皮,还有指尖上泛着的油光。 沈 的表情有些动容,她舒了口气,继续往下看。 擦干净嘴,朱欣云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她攥着椅子扶手坐好,低头划开了手机。 起初她的动作并无异常,迟钝又机械,眼神飘忽不定,没有定点,然而就在某个时刻,她的动作很明显的一顿,眼睛一点点瞪大,身子也剧烈颤抖起来。 沈 连忙点了暂停。 屏幕里,朱欣云点开的是短信界面,但由于放大倍数有限,沈  本看不清短信上写了什么,但大概猜了出来。 ——这个短信是告诉她儿子受伤的真实原因,并且指导她如何转移诅咒的。 果不其然,朱欣云在看完短信后,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起身离开了原地。 朱欣云以前信不信鬼神已经不重要,但那个情况下她不得不信,并且把这条短信当成了唯一救命稻草。 监控显示朱欣云在五分钟内快步离开了医院,随后消失在医院后方的一座小花园里,花园里不是处处都有监控,最起码朱欣云走的路线没有,因此等沈 再次看到朱欣云的身影,是在她进入小花园后的十分钟。 从花园离开后,朱欣云紧紧捂着口袋,急匆匆走回了医院。 沈 不停切换监控屏幕,全程跟着朱欣云的行走路线,一路上朱欣云并没有与任何人发生 ,甚至连接触动作都没有,直到她走到李程的病房门口。 脸疲惫的主治医生推开手术室的门,跟助手说了几句话就走进卫生间,朱欣云左右看了看,很快就捂着口袋也进入了卫生间。 再出来时,她甩了甩沾 水的双手,脸上的表情逐渐放松下来。 很明显,这时候她身上的诅咒被转移走了。 转移对象就是李程的主治医生。 为了确保判断没有错误,沈 十倍速看完了整个晚上的录像,确定了卫生间当时只有朱欣云和那名女医生,而从卫生间出来后,朱欣云就一直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再没和任何人说过话。020mAGAZin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