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模考完后,距离高考就越来越近了,不是明天,就是过两天,在以分来计算的阈值里,时间像是开了阀门的水 ,抓都抓不住。 齐蔬总分距离京南大学历年最低录取线还少五十分,到了最后冲刺阶段,该补的该拿的分数都已经被薅得差不多了,也不知道再去哪里抠这个缺。 她矛盾极了,从明白自己办不到而无力,到认定自己就是办不到而想放弃,不如算了。 这两种状态并不同时存在,面对胡预时是挫败,夜深人静时自卑 又开始作祟。 她 着两种情绪,整夜整夜睡不着,吃了药也不见效,脑袋总控制不住往最差的结局设想,睡不着就开始刷手机,看着和他的聊天记录,解题思路看许多遍,看得额头冒汗,却依旧没什么好效果,只是加重了内心的焦虑。 直到某一次,她鬼使神差地点开直播平台,看到一个炸油条的小哥将长长的面团切了又 ,再一![](//www.020magazine.com/ig/gen.png) 放进油锅里定型,那是凌晨4点41分,不知不觉间她已经看了一个多小时,无聊是真无聊,但真实解 ,脑子跟着油锅里排列整齐的油条一样,逐渐找回了秩序。 那之后,她一旦焦虑到失眠,就点开炸油条的直播间,后来慢慢也能睡了一会儿。 只是 神头确实大不如前,寻着学习空隙打瞌睡也变成了家常便饭。 哒哒—— 笔帽敲击桌面,老榆木回以闷厚的音阶,并不算响,否则怎么会吵不醒某个偷觉的瞌睡虫。 她仍强撑着托腮沉思的姿势,脸颊 被挤得变了形,嘴 微张 出几颗上齿,滑稽又好玩,只是握笔的右手已经没了力气,在白纸上画出一道不规则的痕迹,随时 离掌控。 胡预觉得神奇,也不着急叫醒她了,想看她这样撑着脑袋打瞌睡能维持多久。 事实证明还 久的。 手表的分针转了一整格,她还没有转醒的意思,期间偶尔几次头点地也被她强韧的念力推回原位。 就这样还不醒,她得有多困啊。 这书没法念了。 “齐蔬。” “醒醒,齐蔬。” 一声不够,连喊了两遍,还顺带用笔帽戳了戳她的手肘,终于唤醒了“梦中人”。 “…额,说到哪儿了。” 她一个趔趄,下巴在手心磕了一下,嘴里还能接住上一场的对话,这一看就是老手。 打瞌睡的老手。 胡预 了张 纸巾,递给她。 齐蔬下意识摸了摸嘴角,没 口水啊,再抬眼看他, 糊里多了几分羞赧。 是很好笑了,但他憋得住,面上倒是没 声 ,只是朝她右手示意了一下。她刚才睡得沉,右手手腕处被笔芯的墨沾花了,星星点点,像一串 码,又像一幅白描,看不出主题。 胡预指了指靠墙边的那一组双人位小沙发:“困了就去沙发上眯一会儿,别在桌上,对脑子不好。” 他想说对颈椎不好, 口而出变成了“脑子”,说完也觉得离谱,但面上还装出“很科学我没说错”的严肃样。 齐蔬是真的困,就着 巾擦手都能连打叁个哈欠,![](//www.020magazine.com/ig/ya.png) 没工夫去抠他的字眼。 但她也好奇:“你怎么一点都不困。” 胡预摇头,而后看了眼手表:“二十分钟后,我叫你。” 客厅的那组沙发有些年头了,棕 皮子的边角已经开始剥落,其中一个座的弹簧塌了些,但在排山倒海的倦意面前,这些都不重要了。 弯曲了双腿侧着躺在沙发上,齐蔬其实不高,尤其在胡预面前,有对比更有差距,只是这会儿一米六五的身长蜷缩在一米叁的双人位沙发上略显促狭,尤其 部的塌陷 很明显。 她似乎躺得并不舒服,连换了几个睡姿,终于找到了合适的位置。 时间静了一会儿,彼此都没有发出声音,就是他偶尔翻动卷面时,动作也变成了轻拿轻放。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雨,打在窗框上的声响,规律,有序,像一首脉络清晰的吹眠曲。 正当胡预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 突然的,斜后方传来一句低 :“我考不上京南的。” 吐字模糊,更像是自言自语,是放空了思绪后最真实的自我剖析。 “能考上。”胡预盯着卷面,“你有我。” 这话说得轻巧,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握笔的那只手心冒了汗。 齐蔬不说话了,轻轻笑了一下,然后长叹一口气,翻了个身,面朝沙发背,将整张脸埋进九十度的转折里,她闻着老皮革的气味,夹杂着 干了的棉絮和木质 ,耳畔是雨丝划破空气的锋利,还有他那句“并不客观”的话。 他太高估她了,也高估了自己。 这世界多的是努力却办不到的事。020mAgazIN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