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袱被一一打开了,除了手套袜子外,还有衣衫,厚靴,以及灌肠等吃食。 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可南奢一边拆,一边止不住的泪。 不止他哭,陶蔚然也哭。 因为也有他的,除了一些用品外,还有一张地契,甲六告诉他,这是京中一处房产地契,因为朝廷没有封赏陶蔚然,秦游觉得对不住老陶,在京中泰安坊买了处宅子,算是私人补偿给老陶的,将来升任到京中,或是不想干东平知州了,那就住在京中的宅子里,而这处宅子,就在越王府斜对面。 陶蔚然捏着地契,哭的死去活来。 南奢双手颤抖,拿着两封信,一封是斐云荣写的,过年的吉祥话,一封,是秦游亲自写的。 秦游写的内容不多,字迹歪歪扭扭,没说吉祥话,就说让他在郭城在辛苦一段时间,攒够了资历再回京,回京后就可以成为与国同秀的爵爷了。 几家喜几家愁,远处的鸠九渊,双眼发黑。 他是做梦也没想到,这小世子,竟然有这么大的能量,南奢非但成了郭城的知州,居然还成了勋贵! 吴不凡心中百味杂陈,一时也不知是应喜还是忧。 作为礼部侍郎,他不喜郭城的“民风”,可作为一个男人,他敬佩南奢,若是作为世家子,他应是忧愁才对。 叹了口气,吴不凡终究还是走了过去,想要道一声喜,谁知有人比他更快。 明明年过六旬的鸠九渊,以极不符合年纪的速度跑了过去。 “南爵爷,诶呦,南爵爷!” 鸠九渊面笑容,既慈善又喜庆:“恭喜,恭喜恭喜啊,老夫就说,南爵爷一看就不是凡人,果然,果不其然啊。” 南奢合上信件,微微闭上了研究,足足过了半晌,这才平复了情绪。 可睁眼时又看到那一个个包袱后,眼泪再次划过嘴角。 转过身,看向南侧,南奢突然朗声道:“想我南奢为人愚钝资质平平,蹉跎半生毫无建树,却有幸遇明公…” 说到这里,南奢已是泣不成声,双膝跪在地上,朝着南侧方向施了大礼。 陶蔚然也跪在地上,紧紧抓着手中的厚布袜子和地契,跪倒在地,三叩九拜。 二人施完了大礼站起身,情绪依旧动,鸠九渊刚要再次开口化解刚刚的“误会”,一个年轻人从甲六身后走了过来。 “你出自世家门阀?” 南奢回过头,微微一愣:“程先生?” 说话的人,正是程天豪。 小程同学对着南奢嘿嘿一乐:“山长说小子我虽然功劳捞的不少,封了个致果副校,可…” 话没说完,南奢略显震惊:“正七品?” “是啊是啊,正七品的。”程天豪面自得:“见了山长第一面我就知道,跟着山长,准没错。” “你怎地也来了?” 程天豪苦笑道:“山长说我这封赏轻了,就是因为出身不好,是斐国那边来的二五仔…对了,南大人,您知道二五仔是何意吗?” 南奢哑然失笑:“大致知晓一些。” “哎呀,总之,小子觉得这七品武将已是做梦都会笑醒的好事儿,可山长说我出身不好,所以这封赏轻了,这不,山长让我来郭城给您打打下手,再多混些功劳回去。” 南奢微微点头:“不错,恩主事事皆为我等考虑。” “此事稍后再谈。”程天豪看向鸠九渊,拱了拱手:“敢问,这位老丈可是出自世家门阀?” 鸠九渊一听是秦游派系的,连忙回礼:“老夫鸠九渊,出自梓州鸠家。” “果然是世家门阀!” 程天豪双眼一亮:“再好不过,我家恩主说了,只要在郭城见到了世家门阀之人,只有二字。” 鸠九渊不明所以:“哪二字?” 程天豪突然一伸手指,指着鸠九渊厉声道:“打他!” ………… 夏京,骑司衙署。 秦游撮着牙花子,望着眼前的书信,面极为古怪。 乔冉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去,刚刚他看了书信后,也有点怀疑人生了。 “这南九和她老妈…这么乎?” 秦游抬头望向乔冉:“这也太特么乎了吧!” 乔冉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了。 要说在东海吧,骑司业务搞的是啥也不是,可要说在夏京,在主场,想打听个什么事,极为容易,尤其是关于世家门阀和官员,府邸之中不说都有探子吧,但是大多都有些联络。 南九的身份搞清楚了,还真说她所说,她有一万个理由死南风。 南九是个“混血”,她老妈不是汉人,而是番族,涠江那边的异族,原名娜赛绛,汉名娜轻衣,年轻的时候是异族部落中出美丽的少女,而且还是族长的女儿。 三十多年前,南风还不是南家的家主,只是长子,但是在世家门阀中有竞争力的还有其他直系子弟,如果长子嫡孙的能力不是那么强的话,也未必会成为家主。 中州大初时,当今天子也就是秦氏三雄中的老大秦昭,跑去南家拉投资,除了南风外,没人搭理他,不过因为南风的缘故,南家也给了一些粮草和军械。 之后秦氏三雄这支潜力股开始上涨,南家才加大赌注。 不过有一次秦老大常被入绝境,当时情况比较凶险,困守几座孤城成了众矢之的,秦老大就写信开始求援,南家也收到求救信了。 那时候南家并不想派家族私兵过去,一个是人不多,再一个还得守着自己家的地盘,也就是这时,南风毅然决然的跑去了山上,找了一个大部落的族长,想要借兵救秦老大。 而这个部落的族长,只有一个要求,南风娶他闺女,也就是娜青衣,而且不能纳妾。 南风也特别讲究,为了帮秦老大,还真就同意了。 部落派遣了四千多战斗力奇高的蛮族青壮,过去给秦老大解围去了,不过秦麒先赶到一步,已经给秦老大出来了。 虽然没帮上忙,可南风得遵守承诺,娶娜青衣。 娜青衣是几大部落中最漂亮的姑娘,正常人肯定不亏。 可南风是世家子,娶个异族,还成了大妇,完了还不纳妾,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不过因为有异族撑,南风后来也成了南家的家主。 或许是飘了,也或许是因为娜青衣的父亲也就是部落族长亡故了,南风撕毁了当年的承诺,纳妾了,而且还是一纳就纳了十二个。 要么说异族的女人就是刚,当时一看阻止不了,也没说什么,等南风“出差”的时候,跑去勾引马夫了,而且还算好了子。 南风当时本不知道这个事,回来之后喜当爹,娜青衣怀孕了,这孩子自然就是南九了。 等南九出生后,南风宝贝的不得了。 南九也是自幼聪明,而且智商特别高,就是个女子,要是男子的话,未来当家主都没问题。 可直到十六岁的时候,也就是中州大刚结束的时候,娜青衣告诉南风,老东西,你养错了,这本不是你闺女,是十六年前跑路的那个马夫的闺女。 这给南风气的,当场…就被娜青衣给揍了一顿。 娜青衣出身番蛮,伸手了得,南风本不是对手。 如果单单只是揍了南风倒也无所谓,还用“针”了。 也不知道是从哪学来的手段,直接给南风的肾脏刺破了,也就是说,老南没办法生孩子了。 仗着犀利的身手,娜青衣还给南风的几个孩子也强行不孕不育了。 也不杀人,就是玩,不让生孩子,让南风绝后,谁叫这老头纳妾。 南风的报复可想而知,几乎是凌迟一般,在娜青衣身上划了上百刀才让她血而亡。 而这一切,当时都被才十来岁的南九看在了眼里。 所以南九才有一万个死南风的理由。 而南风没有“斩草除”,或许是因为南九是南风身边最出的谋士,也或许是十多年来早就有了“父女”情,也或许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总之,这对并不算父女的父女相安无事了十来年,至少,外人以为是相安无事。020mAgaziN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