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旦拍手,“难怪难怪!” 顾昭和周菲舟看了过去。 周旦也不卖关子,当下便解释道。 “阿月嫂这些 子是脾 怪了一些,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要说个痛快,往 里也算是个体面人,现在街坊邻居都得罪了,喏,听说她娘家的弟弟弟媳妇也和她闹掰了。” “啧,为了什么来着?我这一下子,怎么就想不起来了。” 周旦单手扶着大扫帚,另一只手抓了抓脑袋,似在回忆。 顾昭:…… 阿月嫂?弟弟弟媳闹翻了? ……张阿月? 她试探着接话,“喜堂搁扫帚了?” “啊对对对,就是这个。”周旦一拍大腿,神情兴奋,再看向顾昭时,眼睛里 的都是钦佩,当即竖了个大拇指,夸赞道。 “不愧是咱昭哥,这掐指一算,啥都瞒不过你!” “谬赞谬赞。”顾昭笑眯眯的应下,没有解释。 三人又闲说了几句,顾昭约好今晚当值的时候将这瓮缸还来,平 里,周旦再帮她攒着潲水,这才提着食盒,转身要走。 “顾小郎等等。”周菲舟叫住顾昭。 顾昭回头,“周姑娘,怎么了?” 周菲舟拿了剪子在院子里剪了一些带着花苞的花,搁在藤编的小篮子里,递到顾昭面前,笑着道。 “给你。” “回头搁家里,用水养一养,这花还能开很多天,特别漂亮的,你多瞧瞧,一整 都能有好心情呢。” 顾昭低头看小篮子。 只见里头搁了好一些的花苞,朵朵娇 ,枝条细长,上头缀着青翠的叶子。 周菲舟还剪了桂花进去,桂花花小,不过它的味道香,顾昭接过,忍不住开口道。 “好香!” 周菲舟也 喜,“小郎喜 就成。” 她皱了皱鼻子,小声的道,“其实,以前我也经常给阿月嫂花儿的,但是,她的儿子大山老是戏 我,从那以后,我就撂下话了,给谁都不给她花儿。” “总不能让我食言而肥吧!” 顾昭失笑,这事儿她知道呢。 “那多谢周姑娘了。” 顾昭和周菲舟道谢后,抬头便看见旁边的周旦警惕的盯着自己,那眼神,就跟瞧来叼走自家小崽子的饿 一样。 顾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盯着她有什么用! 她还是小昭姑娘嘞! 顾昭提着一个食盒和一藤篮子的花,抬脚离开。 “嘿!昭哥,你的柿子忘记拿走了。”后头,周旦的呼唤声传了过来。 一声昭哥,又哄好了顾昭。 “不用了,留着给你和周姑娘吃吧。” 顾昭走后,周菲舟转头去看周旦,她笑了笑,眼睫弯弯,细伶伶模样瞧过去又可怜又可 。 “大哥,顾小郎予的柿子呢?这时节的柿子最好吃了。” 周旦摆手,“嗐,还不能吃呢,应该是树上才采下来的,又硬又涩,小妹,你等等,我去寻个竹签子扎扎,过几 便能吃了,保准个个甜腻多汁。” “哎!”周菲舟应下,“姑爹也 吃,咱们给他留一些。” 周旦:“我省得。” 两人说着话,亲昵自然,就像家人一样。 ...... 顾昭提着食盒和藤篮,走在六马街的路上。 秋 草木萧瑟, 高照,就连黄泥路都格外的干,灰尘散漫,偶尔几个小儿撒脚跑过,嘴里扮着朝堂的将军和江湖的剑客,一身衣裳都沾了好一片泥巴。 顾昭摇头。 这埋汰的小模样,回家就该被阿娘训了。 果然,前头的院子处就传来一阵妇人训斥自家小子的大嗓门。 …… 张阿月瞧着自家小子,眼里都是恨铁不成钢。 “大山,你瞧你这埋汰样,你都十岁了,还没个正形,自己去打水将手脸洗了……你看你鼻子上这两管鼻涕,你要不是我家小子,我瞧了也得说你几句埋汰不讲究!” 赵大山神情不耐,“阿娘,你这几天怎地脾气这么大,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洗!” “啰里啰嗦!”走之前,他神情愤愤的丢下一句。 瞧着张阿月头发间簪的喇叭花,更是不耐又厌恶,张嘴就是呸了一声,不客气道。 “成 里带着一朵花,怪模怪样!” “你说什么?”张阿月抚着心口,被自己儿子那一声呸呸得心凉。 她看着赵大山的眼睛都是震怒,然而细看,里头怒火有,难以置信有,更多的却是伤心。 赵大山没有察觉,抑或是察觉了也不以为意。 张阿月一把扯住赵大山的胳膊,“回来,你和阿娘说清楚,谁教你这样说话的?看我不撕烂她的嘴!” 赵大山不耐,一把甩开了她的手。 “没有谁,阿娘,你这样本来就怪,丑死了,丑了还偏要作怪,真是丑八怪,走开走开啦,我要去洗手吃饭了,一会儿还要出去玩儿呢。” 赵大山身子瘦小,三两下便溜到了灶间。 张阿月有些失神的愣在当地。 她越想越是愤怒,她喜堂里搁扫帚,和弟弟弟媳都闹翻了,当初为的是谁,还不是为了这个臭小子? 如今,他居然说自己丑人 作怪?! 张阿月想到后头,愤怒过后是难过,心里空 的。 恶语,竟是这般的伤人。 外头,顾昭瞧着这一幕,脚步停了停。 张阿月回头,正好瞧到顾昭,她眉 倒竖,心里起了 火,大声的骂咧道。 “瞧什么瞧?你阿爹阿娘没教过你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吗?” 说着这话,她心口剧烈的起伏,眼里都是愤怒。 顾昭没有和她计较。 她看了一眼张阿月头上的喇叭花,喇叭花晨间时分 着朝 绽开,像一个个朝天怒绽的大喇叭,直到午时,太 大了才会停歇。 此时已经接近午时,张阿月头上的喇叭花还没有蔫耷,大大的花口朝天,就像是昂扬的战士一样。 顾昭思忖:这喇叭花 ,难道还是暴脾气的? 这厢,顾昭念着张阿月受了喇叭花 的花影响了,没有计较,那厢,张阿月却不肯罢休。 她的目光在看到顾昭手中那一篮子的花朵时,眼睛就粘在上头,拔不出来了。 “你这小郎好生不知礼,犯了错也不道歉,这样吧,你将这些花予我,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不成。”顾昭拒绝。 她可不觉得自己方才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这妇人不过是心里不痛快,寻个由头,逮着个人骂人,去去心里的 火罢了。 张阿月讨花不成,心里不 利,薅了袖子就朝顾昭方向过来,来势汹汹。 她来得突然,顾昭将手中的花篮往旁边错了错,她的动作大了一些,另一边食篮的盖子松了松,似小碗的瓮缸里,潲水刺鼻的酸臭味一下便出来了。 顾昭惊了惊,连忙去瞧。 还好还好,她家大猪二猪的饭食没有洒。 “好香的味儿。”一道声音突然传来。 顾昭震惊。 好香的味儿? 这是潲水啊!哪里香了! 她转过头,就见张阿月微微眯了眯眼睛,她着 的嗅了嗅味道,一脸沉醉。 她头上 神的喇叭花更 神了,粉紫的花儿朝天,怒绽出属于自己普通却又不平凡的光彩。 “快快,给我尝尝,这是什么?味道居然这般香!” 在顾昭震惊的时候,张阿月一把夺过食盒,她捧出了那变小变轻的瓮缸,只以为那是一个小碗,着 的深 一口气。 “香,真香!” 张阿月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 顾昭愣住了。 半晌,她回过神来。 “大嫂子还我!”顾昭使了个巧劲,很快又从张阿月手中将那瓮缸夺了回来。 她急急的将瓮缸搁在食盒里,就像是被狗撵了一样,拔腿就往前跑。 ……020MAGAZiN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