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赵宽宜好似每一段时间都要来个改变。 赵小姐跟第三任丈夫萧先生离婚后,消沉不少,赵宽宜和学校请假,回台陪她。 虽然高三那一年我和赵宽宜关係淡了,甚至他出国也没说,但再度遇见时,我 觉他整个人变了不少。 我大学是在台湾唸的,学校在大安区那一带。我一直都不习惯坐家里的车上学,到大学当然一样搭公车或捷运。 那时是七月底,台北的夏季,热又闷, 本来搭捷运转线路不必出站的,但我想到诚品买本杂志,于是出了站。 地下商街里人来人往,我和赵宽宜就这么巧的 面碰上。 我一眼没认出来,是他喊住我。 看到赵宽宜,真的不敢相信那是他。 从国中开始,赵宽宜的个子就高过我了,加上模样好看,在路上时常招来目光,不过他不喜 太受到注意,总只穿黑或灰的调子。 虽然他高中时处事不重规矩,但整体仍算低调。 但那时,我看到的他除又高了点,居然染了一头金发,至于穿着,有模有样,但说不上清 。 赵宽宜对着我要笑不笑的,他说:程景诚,你怎么都没变。 我连反驳都没有。我不知道为何要变。 我跟赵宽宜在十岁认识,国小国中虽同校,但从未同班过。他有自己的朋友圈,我也是。 不过我和他住得近,除非放学不直接回家,不然一定会同路,有时就约了一起写作业,打电动游戏。 坦白来说,我们的对话都很琐碎,没聊过什么人生抱负那一类的话,彼此只去过彼此家里几次,甚至都不过夜。 我唸普通高中,他去美国学校,除了跟女朋友,星期六 他会问我出不出去玩。 我们的友情不过如此。 可好多时候好多事,我会不觉顾及到他,我想,他应该也是的。 升高三的暑假,我要课辅,家里也开始紧盯功课,难得几次才能和他出去。 赵宽宜那时 了一个美泰混血女友,非常的黏他,不到十分鐘b.b.call就响一次, 得我们没说几句,逛不到一条路,他就要找电话打。 我有点烦这一回事,加上那一阵考题作得不顺,于是跟赵宽宜说,这样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出门,太浪费时间。 赵宽宜安静不语,我连忙又解释顾虑升学,可能很难再跟他出来玩。 我知道,他说,这没什么。 于是我们一年里都没怎么联络。我有时打去他家里,都是家政阿姨接的,偶尔才是赵小姐。 他说也不与我说,申请了学校出国,我以为想起来,最多就是难受,但见到面时,他那样的无所谓,好似我们从未疏远过,我才发觉何止难受。 原来,我心里其实怪他得很。 但我从未和他讲分明。 赵宽宜是回来陪赵小姐。是他和我说,我才知道萧先生外头有对象。 他在台湾待了十多天,跟我讲在美国的事情。 当时我有机会能申请 换学生的计画,本来不怎么积极,因为赵宽宜一改态度。 申请很顺利,我跟赵宽宜的学校不在同一个城市,但在同一个州。 我去了一年多,班上同学各种人都有,都是有趣的人。 班上有两个台湾人,一男一女。 男的那一个,是同志,叫邱亦森。 很久的以后,我看到他,总不 要喊他歌神。 张学友确实是歌神的,但还有个厉害如easonchen。 邱亦森和我处得来,他带我上酒吧,教我识得另一个世界。 我和陈立 没有在一起很久,差不多在大一上学期中分开,而离开台湾时,有个学姐正与我关係不错,本来顺理成章,应该是能 往的。 邱亦森问我,和那个学姐曖昧到哪一步? 曖昧还有步骤的?我笑。 曖昧当然也有abc,他说,不说开也能到c。 那种关係叫什么?我问。 他说,砲友囉,他补了句,像是我跟oliver那样。 他不讲,我都以为他们是一对的,因为他对oliver很好,有求必应。 那么,难怪oliver去酒吧,老是在钓人。 oliver甚至问过我,要不要试试跟他接吻。 我不知道其他男人被这么问,会不会反 ,甚至揍人的,但我却丝毫不排斥。 很奇怪,我喜 女人,但不抗拒跟一个男人。 一个星期五晚上,邱亦森带我到酒吧。他去找乐子,留我一个人在吧台喝。 有个外国人过来,请我喝了一杯。 我没有拒绝。 我跟那个人试了一个吻。并不噁心,和女人接吻的 觉是一样的。 我不 想到赵宽宜。 对方想上 ,但我没准备到那一步,幸好他没翻脸,还留了电话给我。 圣诞节假期,赵宽宜不回台,和一个男同学开车到纽约,说好一起出游。他们理所当然没订酒店,住我的地方。 我已经来了要半年,一直只在网路上和赵宽宜聊话,不 特别期待。 加上,自从真正的和一个男人接吻后,我总不时要想,假如是和赵宽宜, 觉会不会比较不一样。 但那天,赵宽宜一来就倒头大睡,没和我多聊。 赵宽宜的同学和他睡一间。 那天晚些,当我上楼看他们情况时,门打开,赵宽宜仍在睡,他那同学俯下身,吻在他的 边。 被我发现,对方毫不惊慌,也不尷尬。 那个巴西裔男人用英文对我讲:让我们再待一会儿。 我礼貌的关上门,心中不知能作何滋味。。 邱亦森后来和我说,赵宽宜的同学一定是同志。 如果对方是,赵宽宜知道吗?我只想到这个。 如果赵宽宜知道,那他是怎么想的? 我没有问。 后头出游,赵宽宜和对方相处,并无特别亲密。相反地,大约和我久不见,跟我说的比较多点。 结束游玩,在赵宽宜要回学校的前一 ,邱亦森找藉口带了他巴西裔同学出门,只我和他独处。 我们坐在客厅羊 地毯上喝啤酒,随意的聊。 赵宽宜忽然对我讲了一件事。 他在节 前收到了一张卡片,寄自法国,上头署名guillaumechevalier。 guillaumechevalier。赵宽宜的生父。 赵小姐和他离婚,再不曾见面,亦从不知他过得如何。 若不是当年和这个人珠胎暗结,赵小姐的 后便不可能是如今光景。 但坦白说,赵小姐的 子比起许多失婚者过得好太多,但人就是这样,对遗憾总特别的惋惜。 假若mr.chevalier当初能多点包容,不那么轻易放手,赵小姐就不必再经几次的坎苛恋情。 当然,我猜不到她心中怎么想的,可她连当年正甜 时拍得照片都扔了,大约是很有埋怨。 我问赵宽宜,他母亲是否知道卡片的事? 卡片是转寄来的,赵宽宜只说。 他身体半仰,靠着沙发座,稍长的前发掩住了他眼睛一半。他这次还染金 ,但发旋处已有些褪掉,显出丁点黑 。 他似一直望着前方墙壁上的某点。 威廉先生住在rivières,寄过来的卡片里,还附了一张照片。 我后来看过那中法的混血男人,对方又高又瘦,笑起来的脸上 是皱纹。 不得不说,赵宽宜比较像赵小姐一些。 赵宽宜对父母离婚这件事没有太大 觉,他那时太小。他对生父没有过印象,当然更没有所谓的伤心。 他说,我一直以来都不觉得需要一个父亲。 或者说,他母亲的婚姻,从来不是建立在一个组织美 家庭的目的上。他母亲,恋 或结婚,从来只为 足个人在 情上的安全 与独占 。 我第一次听赵宽宜讲了这许多。 漫漫言谈,好似平常聊话,但字里行间藏抑了情绪。 我想,他母亲三次婚姻失败,于他必然也有一些打击。他心里并非真的是一直以来所表现的无所谓。 后来的赵宽宜再不曾讲过这一些。他比年少时更冷淡,旁观他母亲周旋在几段的情 里;他漠然理智,他亦谈情说 ,但从不陷入。 但大学的赵宽宜仍是青 疯狂的年纪。 他说着,不停的喝酒。 我看不出他有没有醉。他曾跟我说,和他的同学们拼酒,没有一个人喝得过他。 聊到夜深,赵宽宜的手机响起来。 他英文说得飞快,但语气温柔,我听了一会儿才猜出可能是谁打的。 应该是女朋友。 或者,男朋友? 我不知道他在美国有 往对象,他没有说过。前两 所见的画面跃上心间,等他掛了电话,我不 问了他。 女朋友?我谨慎的问。 赵宽宜笑。他讲,上过 而已。 他忽然起身上楼,一会儿又下来,掌心对着我摊开,上头躺了两颗药粒。他说,试试,会很开心的。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他已经 了一颗。 门口有动静,邱亦森和那巴西裔男同学回来了。 赵宽宜好似很开心,凑上去跟他同学勾肩搭背,问一起去附近的酒吧。邱亦森不明所以,而我看着赵宽宜和那巴西裔男人的亲近,驀然浮躁。 我们仍是去了酒吧。 我以为赵宽宜不过只外表的改变。高中时他已算不上规矩,但其实他在大学才真的叫放纵;我窥见的不过是冰山一隅。 他喝酒,嗑药,一夜情。他的对象,我从不敢猜是否有过男人,虽然那一天,我确实看到他在酒吧中和一个男人拥吻。 我不晓得在心中起伏的情绪要怎么归类。我后来喝得很醉,我管不上赵宽宜和他同学或者谁去了哪个角落。 那一天的隔 ,赵宽宜和他同学回了学校,我宿醉的起不来送他。 邱亦森来问我,你是不是喜 他? 我默然无语。 我和赵宽宜一样在网上聊天,我甚至还排过假去找他。他从没有提过半分那晚的后来,但也从不在我面前掩饰他对生活的狂放。 但有一天,他忽然收束了一切疯狂的行止。 二十五岁时,赵宽宜拿了硕士回台,他跟几个拍档,用赵小姐父亲给他的毕业奖金开了一家公司。 他稳扎稳打,生意慢慢的扩展,恍然回神,他已经成了好几家企业的股东,所有资產 估超过了好几百亿美元。 赵宽宜变得低调,变得好似对什么都波澜不惊。 我捎着外带的五香咸水饺,去中山北路上的一家发型沙龙。 週末假 ,生意正好,几个设计师快转不过台来,助手小弟小妹更手脚忙 。我早 门 路,和几个人打过招呼,上了二楼后的办公室。 雾面玻璃后的大办公桌边,一个有型有款的男人穿得花枝招展, 股倚在桌缘,正乐滋滋的掛掉电话。 我结束 换学生计画,仍然和邱亦森保持良好的友谊。 邱亦森唸完了大学后,弃商从设计去,他跑到英国学发艺,倒还学得不错,得了几个奖。 他回台开店,问我意思。我也想尝尝当股东的滋味,于是投资了一笔。 我推门进去,对他笑道:「歌神这么 喜可是要开演唱会?」 邱亦森白了我一眼。 「给你带的。」我把食盒放他桌上,逕自坐到一旁的大沙发。 邱亦森坐到我身边,「哎,你去饮茶啊?这么早,真难得。」 「被挖起来的。」我说:「我想洗个头,修个发。」 「你也太会选时候来,e.j休假去了,不然找iris吧。」邱亦森说。 「我上来时,看到iris手上还有两组客人在护发。」我懒洋洋的翘起腿,睇了邱亦森:「你去乔一下吧。」 邱亦森第二次给我一记白眼。 「今天是大 哪老闆,你要让我得罪谁啊?」 我大笑,「你都叫我老闆,难道你不怕得罪我?」 「怕了你啦,我亲自帮你洗剪。」邱亦森站起来,拉了我一把:「快点快点,我三点有个约。」 哎,邱亦森从来就是重 轻友。我道:「你可别给我来什么快速剪发。」 「我砸过招牌吗?」邱亦森大挑眉,只差没一手![](//www.020magazine.com/ig/cha.png) ,一手指尖点我,「放一百个心吧,快速也都让你有型有靚。」 我好笑,跟他走出去寻位子,便舒舒服服的躺在冲洗台作了一个 油按摩洗发。 助理帮我吹乾头发,邱亦森来和我讲发型,我搁在玻璃台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邱亦森看了一眼,将手机递给我。 我接起,温言讲了几句掛掉。 「那赵小姐连假 都不放过你呀?」邱亦森说。 「这什么话。」我笑。 邱亦森皱了皱眉,语重心长道:「别人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要不是那种 情,还是赶紧提出态度来,别让人纠纠![](//www.020magazine.com/ig/chan.png) 。」 我默然,才道:「她一个长辈疼 后辈,哪里是纠 。」 邱亦森嗤了一声,再不讲这个。 我知他很不以为然,我和赵小姐的关係。 可其实,真如我所讲那样,不过长辈和后辈。 我和赵小姐,如何越得了这一条线。我诚实的说,确实是不敢。 但人都是这样,越是不敢的,越要去做。 情 可以无关对一个人喜不喜 ,可以分得那样清清楚楚。 真是很奇妙,当动情的时候,从来预期不到。 我 恋这样的 觉,不能自拔。 六 傍晚到家,客人已经来了。 是父亲的长年旧友,也是从前事业的伙伴,我喊他陈伯伯。 陈伯伯在两年前退休,偕同太太在世界各地旅游,加上儿女都在国外,一年难得回台几趟。 这时父亲与他两人在客厅里,好似谈兴正浓。看我过来,父亲的话音一顿,口吻严肃的问:「这时才回来?」 「路上车多。」我道,对着陈伯伯问候:「陈伯伯,好久不见。」 陈伯伯笑,「我才和你爸爸说你呢。」 我亦笑,未去看父亲一眼,「是吗?」 父亲接口:「应该能开饭了。」 「我去问问。」我便道。 厨房里,徐姐早已张罗的差不多,就等父亲一声命令。 饭菜一样样的摆到餐厅去,四菜一汤,都是传统简单,但其实讲功力的闽南菜。 我陪他们吃饭。 席间,多是父亲和陈伯伯间话,我偶尔 上几句。 陈伯伯是开车来的,这一顿便不饮酒了,着实可惜,桌上几道菜式除了下饭,配点三十八度高粱亦是不错。 吃完了饭,喝过茶消食,父亲和陈伯伯移驾书房,把门一关,不许人打搅,似要谋画大秘密。 徐姐来告知我母亲打过电话,今天不返家,要留在大阿姨那里过夜。我点头表示明白,让她若无事就去休息。 我拿了烟灰缸,至小 台上 菸,静望远处晶亮的大楼。 不知多久,身后的玻璃门被敲响,我转头,拉开门,「陈伯伯。」 陈伯伯指了指我手上的菸,「少 点,我都戒了。」 我笑了笑,把菸按熄,走进屋里搁下烟灰缸,看只有他一人,便问:「您要回去了。」 「是,我让你爸爸不用送。」陈伯伯道:「想找你讲几句话。」 我领他往门口走,「您尽管说。」 「你爸爸疼你不好讲,但我却是要说的,你在外玩得也够了,是时候进你爸爸公司磨练。」 我笑,「我在外一向是认真工作,从来不玩。」 陈伯伯伸手拍我的肩。 「你爸爸公司终要给你管的。」 「也不只我能管。」我说:「公司里人才济济,他从高阶主管里头挑一个,都比我好。」 陈伯伯不笑了,严正道:「你不一样,你是你爸爸的儿子。」 我一笑,心中有话。 陈伯伯继续耳提面命:「想一想我说的。」 我只得点头,恭恭敬敬的,「我会,您慢走。」 好容易送走了对方,我关上门,衣袋的手机正好响了。我接起,对里头的提议表示附和,掛断后回房取衣。 再出来时,父亲人又坐在客厅沙发,我道:「出去一趟。」 父亲从书中抬头看来,微微皱眉,但未说什么,逕自端起茶喝。 我走了两步,想了想,回头道:「妈今晚不回来。」 父亲平淡回应:「我知道。」 我便不再说什么,逕自换鞋出门。 在我因为 换学生计画去美时,家里起了一桩风波。 母亲终于查到父亲外遇的证据。 对方被父亲安排住在南京西路的一处大楼。那里是热闹的商业圈,开有百货餐厅,父亲时常去消遣应酬,一点也不显突兀。 我从未想过父亲会有外遇,更不知母亲是从哪时生出怀疑的念头。 母亲出身望族,但和赵小姐不一样, 格朴直,而且传统,除了当初为我取名有些争取,其馀时候都以父亲唯命是从。 她确实温顺,却从不迟钝。她 锐的察觉丈夫情 的不忠,或许一天,又或许已是许多年。 那天,母亲一人在家,她未哭未闹,只打了通电话给父亲,让他回来把事情解决。 任一个人平时处事杀伐决断,但在 情面前亦要优柔不堪。父亲解决不了,因为对方有他的孩子。 孩子跟女人姓,叫许程诚,是个儿子,小我九岁。 母亲索 帮父亲决定,让女人领孩子去国外,生活杂费不必担忧,只要父亲不再见对方,亦不见孩子。 父亲当然不同意,和母亲吵起来,甚至提到离婚。 离婚是母亲的底线,她不同意,再綳不住情绪。 两人闹翻天,夫 关係随便一个搧风都要点火,父亲甩头去了那女人家,母亲亦离家,找她的姊妹们哭诉。 那时我在美国,只要打电话回去,母亲总是未语先泪 ,哭得我无话可讲。 坦白说,对父亲的背叛,我茫茫不知该何所觉。 父亲在我心里的形象,好似隔着千重山,一直是模糊的严肃。 我和他从不亲近。 他不和我讲亲密话,鼓励也少,只会搬出父亲架子对我训几句,尤其在升学考试那段时 。 可我知道了,父亲还有另一个儿子。 我只能不去想父亲和对方如何相处,免得噁心了自己。 等我结束美国的学业,回到台湾,父母仍未谈拢。 幸好他们没让我选边站,我好似无关係的旁观者,冷眼看待事情发展。 如此几年,有一天一切忽地平静,父亲回家的次数慢慢增多,母亲也不再一天到晚哭丧个脸,两人再谈笑如昔。 但我听到母亲和阿姨们讲电话,语气中充斥无奈。母亲终是妥协,让那女人存在她和父亲之间。 或许父亲也有让步,未坚持让另一个儿子认祖归宗。 我只觉得两方都可笑。 我去到安和路上常去的shaka酒吧。 这个时候,吧台前早已无空位,我和店长打了声招呼,逕自下楼。 楼下划分了三处半开放式的包厢,用乌甘纱帘隔开,我进到一处,那头沙发上坐了六、七个人,都是 面孔。 这会儿几上摆了各种各样的酒杯,以及开过瓶的12年份格兰利威,还有一盒punch雪茄。 看到我来了,几人和我点了点头。 我随意的招了招手,便坐到王子洋身旁的空位。 王子洋是一家上市金控公司的总经理,他父亲正是该公司的董事长。他这人 友广阔,时常约一堆人泡酒吧 雪茄,顺便钓人。 不过,王子洋上月底结婚了。他请了差不多两百来桌,完毕飞去欧洲渡 月,直到三天前才结束休假回台上工。 还以为 后再也无他组织的局,谁想即刻接到他的来电。他递给我一 雪茄,我接过,是superselectionno.1。 「从英国带回来的。」 我点火,问他:「 月怎么样?」 王子洋呵笑一声,「能怎么样,比上班还累。娶老婆真的麻烦,你以为婚礼完了就不必哄,可不是这样一回事, 月还一样要尽心尽力。」 说到最末两字,他和我眨眨眼,我笑了笑。 「去了哪些地方?」 「米兰,伦敦,巴黎…哈,都是卖名牌的地方。」王子洋用力 了一口雪茄,「但讲真的,我觉得,法国还是不错的地方,你去过没有?」 「去过。」我说。 王子洋还要说什么,旁边的人 了一句,两人讲起了别的。 我独自 着雪茄,时不时和人碰杯饮酒。 不知又是谁问起了 月经过,王子洋便再讲起来。我听他说去巴黎街角咖啡馆,看见一个女明星的事。 那个女明星 有名气的,曾当过赵宽宜的女伴。 之所以只讲当过,而不用 往两字,因为赵宽宜未曾认过两人在一起。 那个时候,我和赵宽宜的关係尚好。 我大学毕业后,再申请了美国的学校唸mba,和赵宽宜不仅不在同一个城市,也不在一个州。 当时是 恩节,赵宽宜排了假去看他生父,他回巴黎时,打了通电话给我。 他问我过不过去找他。 节 后我有一个重要的考试,但我毫不犹豫,想尽办法订到机票,飞到巴黎去见他一面。 在机场,赵宽宜一看到我,什么也没说,一上来便与我拥抱。 我当时已有半年未见到他。我其实心中 动无比,可双手环到他身上,忽然平静了下来。 在他身后,站了一个年轻的东方混血女人。 那是赵宽宜的硕士同学,是华裔法国人,住在巴黎。 本来他们说好,一起去rivières,但对方父母不同意,于是赵宽宜一人上路,等回到巴黎再到她家拜访。 但赵宽宜回来后,跟她说:我有一个朋友要来。 于是,便没有去她家里,赵宽宜和我一起住当地的酒店。那个晚上,赵宽宜的手机响个不停。 赵宽宜接了两次,后面再不理。 我跟他一起上酒吧,他被一个法国女人搭訕,当着我的面和对方接吻。 隔 ,赵宽宜的那个女同学一早即找来酒店,看他脖子上有吻痕,哭得唏哩哗啦, 口质问。 赵宽宜只冷漠以对。 他们是什么样的同学关係,我不必猜,也不用问。 自大二那时期开始,我们的关係就不曾再疏远。赵宽宜会告诉我关于他的生活,一如既往,都是很琐碎的事,而我亦然。 话题里,不乏男女 往的情事。 赵宽宜对 事向来坦![](//www.020magazine.com/ig/dang.png) ,我虽做不到如他一样侃侃而谈,但也不是没有过。 我第一个上 对象是女的。 有了第一次,很快再有第二次,然后再不顾忌男与女。 我不知道赵宽宜和人上 是怀着什么心情,但我觉得自己对每个都是动了心而后有情。 虽然我和他们都不 往。 关于这部份,我从未和赵宽宜说。我想,他肯定要不以为然,但如今,大约只认为我不懂得约束。 记得,我和他闹不合后的第一次说话。他讲,程景诚,你什么时候才要改变。 我无言以对。我不懂,为何要变。 王子洋喝得醉醺醺,连上楼的力气也没有。一个朋友只好摸出他的手机,拨电话给他的司机,让对方把车开到酒吧门口。 我和一个人一起将王子洋搀上楼。他对婚姻 口埋怨,说失去了生活的自由,怕连对体重的自持也给丢了。 「真沉!」另一人说,将王子洋拋进车里。 我和对方及另外的朋友道别,准备往另一条路走,手机响了起来。我看了眼来电,是赵小姐的号码。 我接起来。 「喂?」 「是我。」那头是意外,却 悉不过的男人声音:「你若方便,来一下振兴医院急诊,我妈妈在这里。」020maGaziN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