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着马提灯,走在漆黑的小路上,路上基本看不见行人,就连路边的那只喜 犬吠的老黄狗都不知钻到哪里去躲雨了。 走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在叶兮的带领下,终于来到了王大柱的家门前。 这是一座很大的老宅子,看上去有些年头了,陈旧的牌匾上刻着龙飞凤舞的“王宅”二字,门前还摆着两头石狮子,高高的围墙绿树成荫,看起来颇为气派。 我刚走到门前,便 到有股 风直往骨头里钻,有些 骨悚然,总觉得附近有不干净的东西出没。 说实话,虽然我以前也跟着师父耳濡目染了这么多年,但毕竟只是打打下手,始终躲在师父的羽翼下,甚少自己接活去独自面对怨魂亡灵,偶尔接的私活无非都是帮助心愿未了的善鬼罢了。 叶兮正 敲门,我眼疾手快将他拦住,眉宇紧蹙, 低嗓音说:“咱们今晚走鬼门。” 所谓的鬼门指的就是旁门左道,也称之为“ 门歪道”,但凡不按照常理出牌的套路都属于鬼门的一种,那便是翻墙而入,一探究竟。 叶兮立刻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将我领到了墙角处,指着围墙边的那棵老槐树与我心照不宣地 汇了眼 。 我从小就很调皮捣蛋,爬树玩弹弓样样 通,身手灵 地抱着树干三下五除二便爬了上去。 倒是叶兮显得略微吃力,晃动着身上的肥膘,“哼哧哼哧”地往上爬。 我无暇顾及他,而是趴在围墙上并未急着跳下去,躲在繁茂的树枝后面,静静地观望着院中的动静。 只见偌大的院中摆着一张圆桌,围着圆桌坐着四个木头人,身上还穿着绸缎做的 致寿衣,头戴寿帽,俨然一副真人的样子。 在桌子上则摆着丰盛的佳肴,中间点了三支白烛。 我借着微弱的月光,一眼便发现在四个木头人的额间有一滴血迹,看来是叶兮所为。 漆黑如墨的天空好似倾倒的墨汁淹没整个大地,夜静悄悄的,就连一丝风声也没有。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姗姗来迟,只见他身穿上好的绸缎衣衫,梳着三七分的油头, 前的口袋中还佩戴着一块怀表,手中提着一盏白灯笼,妥妥的地主派头。 这个人便是王大柱,家中世世代代都是地主,在村里也算得上是财大气 的大人物。 王大柱看起来神情既严肃又紧张,按照叶兮临走前的嘱咐照办,掐着零点时分前来引魂。 “各位爷,吃好喝好,不够再 ,千万别客气。” 王大柱赔着笑脸走到桌前,哆嗦着手从桌上拿起酒壶,挨个给木头人斟酒。 惨淡的月光投 在木头人身上,将它们衬托得更加诡异 森,仿佛随时都会活过来似的。 王大柱 本不敢仔细看它们,低着头, 眼可见的紧张,额头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斟酒的手越来越抖,酒水都从杯中溢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慢慢享用。吃 喝好后,还请各位爷帮忙给我儿指路归家,我在此先给各位爷鞠躬了。” 说着,便给每一个木头人,郑重其事地鞠躬致谢。 原本寂静的夜,突然间狂风大作,吹刮着周边的树木,“哗啦”作响,枝叶好似鬼魅般张牙舞爪地摇曳着。 桌上的三支白烛忽明忽暗,隐约传来窸窸窣窣声,像是有人在窃窃私语。 王大柱紧张到腿脚发软,怔怔地愣在原地瑟瑟发抖,提着白灯笼的手抖得好似筛子。 这时,突然传来“呯”地一声脆响,着实吓了王大柱一跳,整个人扑通跪倒在地,一个劲地向木头人磕头。020maGAZIn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