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试、会试,乃至殿试中犯了错,那可就是要命的事了。 怪道他们入学的第一个月,便要匆匆 来第一场季考。 原是为了教会他们这个。 便如穆空青先前所 那般,永嘉书院真正的想要教给他们的,便是要学会在笼中起舞。 直到这一课终了,曹夫子将穆空青同另一人的答卷收了回去,穆空青才明白,他本次的季考,应当是在新入学的十斋弟子中,排入了前十。 穆空青在午膳后,特意将本次季考中,所有上了墙的文章都看了一遍。 不提考题不同的学子文章做得如何。 只看同考《 天下食不造岁》的文章。 穆空青在策论中所提到的“开源”,其实并非无人能够想得到。 永嘉书院中,也有不少农家出身的学生。 能挤入前十,叫自己的文章被贴在墙上的,却都有一个共同点。 无论认同景帝此举与否,策论中对于后续应要施为的政策,全部都是点到即止的状态。 再去看旁的考题,凡是考了策论的,能上榜的文章,几乎都是题目问到哪儿便答到哪儿。 只不过学兄们的文章可比他们的老练许多。 他们这回的季考前十,怕是夫子好不容易才选出了十个能扣住题、绝不多嘴一句的。 是以榜上文章参差不齐,更别提有什么锦绣文笔。 而学兄们的文章,怕是要在能管住笔学子中,选出能作锦绣文章,或是真正有实干之才的人。 穆空青又一次在书院内出了名。 原先他就因着纳新考校时,那一句“鞭辟入里”的评语,叫不少人都知晓了,今年新入书院的学子中,有这么一个有趣又胆大的。 但也正因如此,众人也认定穆空青这样的 子,在头一回的季考中,必定是要吃亏的。 却没想到,能在未入学时,便做出《黄花》一文调侃书院的穆空青,居然这么拿得起放得下,头一回季考就能上榜。 新入书院的学生,参加的头一回季考,能做出的文章会是个什么水准,这些在经历过的学子们自然是心中有数的。 是以众人在品读墙上的文章时,也会有意略过他们的文章,省得耽误时间。 无奈穆空青前后反差太大,倒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叫他们特意跑去看了一眼穆空青的文章。 这么一看,顿时便觉得这位收放自如的穆空青,还真是个奇人。 旁人怎么看他,穆空青也不清楚。 他正对着到手的这条五彩带发愁。 先前他想的一直都是,若能拿到一条五彩带,那便去寻教导经史的曹夫子。 倒并非是为了吃上一顿小灶,而是想着从曹夫子哪儿求一份书单。 勿论是名家注解集,还是旁的什么。 若是外头能见的,总能在博闻书肆买到。 若是外头见不着的,那他也正好紧紧皮,为下一回的季考或文会搏一搏,再夺一回彩头,总能在书院藏书阁,或是……直接去借曹夫子的藏书。 可后来教导算学的方夫子那一番话,也是叫穆空青颇为难的。 他对成为一代算学大家可没什么信心,不过倒是没少听闻乡试时的算学题越来越难的消息。 然而……穆空青他在人家方夫子的课上跑神,方夫子不仅不计较,还对他表现出了赏识之意。 这时候穆空青若是转头就跑去找曹夫子,总觉得自己像个负心汉似的。 穆空青看看那条用五 绳编织起的彩带,再看看桌案边放着的一摞书。 那是穆空青上回旬休时 来的书,现下还有不少没看完。 穆空青决心还是再等一等。 季考之后便是文会,万一他能在文会上蹭上些什么彩头呢? 人还是得有梦想的。 杨思典在得知穆空青的打算之后沉默了半晌,真诚道:“那空青你这些 子里,记得多练练骑 。” 穆空青的第一反应自然是茫然。 他 要参加文会,这些 子不是应当在诗赋上多下些功夫吗? 练哪门子的骑 ? 但他如今已经在永嘉书院待了一个月了,在某些方面的直觉也练了出来。 穆空青沉思片刻,复又问道:“骑 ?” 杨思典点头。 穆空青也沉默了。 尤明澄见两人都不说话,干脆直接就问了出来:“参加文会,练骑 做什么?” 杨思典低咳了一声,有些说不出口,只得委婉暗示道:“书院的文会,都是所有学子一同参与的。诗书文画这类,往年似乎都是年长的学兄们夺魁。” 尤明澄还是一头雾水。 穆空青却觉得,平 里瞧着温和可靠的杨思典,现在也逐渐变得不对劲起来。 这事儿的重点,难不成是在他们没法在诗书一道上夺魁吗? 永嘉书院的文会,居然会出现骑 这种项目,他都不觉得有些不对的吗? 不过穆空青看看自己和尤明澄这一身骑装,门外还有吕元望唤他们快些去出门,好一同去靶场上 术课的声音,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这场文会的告示倒是不像季考那般随意。 告示提前五 便张贴了出来,上头应要 代的内容,也是写得详尽。 文会自十二月十五开始,拢共办上三 。 文会结束后,便是书院年休的 子。 书院中的学子们年岁多不算大,也正是 力旺盛的时候。 从前不多加限制时,兴许还无人觉得“一心只读圣贤书”有何不好。 可入了书院之后,有了 止无事外出的明令,反倒叫他们成 里心心念念了起来。 兴许是为着文会,又兴许是为了文会后的年休。 总之,这告示一出,整个书院都开始 腾了起来。 第59章 一场论断 穆空青正对着本次永嘉文会开设的项目纠结。 诗书棋画这等文人雅事自不必提, 这些都是极考究功底的,穆空青也不打算硬凑这个热闹。 穆空青觉得,自己可能会拥有较好体验 的项目, 都是骑 、武艺、论断这等“不务正业”的。 而这其中穆空青最 兴趣的, 除了他 要一试的骑 外, 便是论断了。 说起来, 这论断一项,颇有些类似乡试中主考律法的判文题。 穆空青的律法背得滚瓜烂 , 推理断案的能力也算不错,唯独最后的判文却作得一塌糊涂。 究其原因,还是穆空青对“人情世故”四个字的了解不足。 便以前些 子律法课上所提的父杀子案为例。 题曰,有一浪 子为祸乡里, 其父怒而击之,错手,遂亡, 请判。 穆空青做出的答案是杀人偿命, 然念及其子有错在先,且为错手杀人, 是以当轻判, 杖四十并罚银。 结果被律法课的夫子兜头一通好骂。 夫子言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何来杀人偿命一说?其父便是有罪,亦是教子不严, 以致其为祸乡里之罪。 凡此种种,穆空青已经在竭力避免再犯了,却依旧能碰到新的问题。 而穆空青的应对方法,便唯有多练。 可惜律法课每旬只有一节, 穆空青即便是在空闲时,自己寻了旁的判文题来做,也只能托杨思典他们帮忙看看。 况且判文在科举中的占比并非大头,经史一道才是重中之重。 穆空青若是分出了研习经史的时间,将 力耗在判文上,岂非本末倒置了? 因而此次文会中有论断这一项,便格外让穆空青心动。 文会中,除武艺骑 这等当场便能定胜负的项目外,旁的诸如作画作文等项目,都是由夫子和在场同窗们共同评判出的。 也就是说,若是穆空青报上了论断这项,便能白得一次被夫子指点判文的机会。 穆空青在上场丢人和白得一次指点之间来回犹豫,最后眼一闭心一横,认定还是学业为重,直接将论断也报了上去。 教他律法课的夫子不知打哪儿听来了这事儿,在两天后的律法课上难得给了穆空青这“后进生”一个好脸 ,面容温和地对他说:“勇气可嘉,放宽心态。” 穆空青笑不出来。 明 便是文会,论断正是首场开始的项目,您这时候赞我勇气可嘉,叫我如何能宽心! 然而无论穆空青宽心与否,文会都是按时开始了。 而论断一项能占据文会首场的位置,自然也是有其因由的。 永嘉文会上的论断,是由书院出题,给出某个案件中的部分信息。 而下场的学子们,则 据已有的信息,推断出该案件的犯案者,同时为有罪者做出判文。 指正人犯无误,且判文最合乎礼法者,即为夺魁。 比之纯粹的判文题,又多了推断犯人这一项,因而显得尤为刺 ,观战的学子们也乐得参与其中,猜一猜那犯人究竟是何人。 是以第二 清晨,东十二室的四人便一同来到了演武场上。020MagAzin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