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大周皇 ,女官虽有品阶,也不过比普通 女高一些,说到底,都是侍奉帝后的。若能安分守己,到了年纪放出 去,嫁人时名声好听,若有心攀高枝,则只能自己找路子,当司寝 女便是一条名正言顺的路子。 凡是与皇上搭上关系,总能叫貌美如花的女子多些 旎幻想。 前朝也曾遴选过司寝 女,当时的帝王年幼,尚无 妾,只得让 女亲身教导,后来登基的帝王多已成年, 妾俱全,也就省了司寝 女。如今的新皇大不相同,年龄大却无 妾,盛京虽有适龄女子,可都碍于他的腿疾与名声,在观望中,没谁敢提要女儿入 的。 因此这件事情,只能教给司寝 女。 谁都忘不了摄政王杀人如麻的名声,生怕自家的女儿还没享受荣华富贵,就命丧黄泉。 有人害怕,自然有人无畏。 储秀是一座小 殿,宽敞大院子,五间明亮正房,后面是假石堆砌的层峦叠嶂,潺潺小溪。这间小 殿毗邻龙驭殿,本就是当时为了引导幼帝成事建造的,荒置多年,因后院景 宜人,并未重修。 如今,终于派上用场。 四位司寝 女进入储秀,每 安排嬷嬷教导人事。嬷嬷走后,几人各自回自个房间。 华玉很坦然面对这样的结果。她只是有些不敢相信,她的身份 里人都知道,她曾是周景帝的妃子,现下又成了新帝侍寝 女,不过既然她都被送到储秀了,那就只能顺其自然。 她本就下决心要抱上摄政王大腿,现下倒是名正言顺。 门口传来叩叩两声。华玉开门看去,心 站在门口笑看着她:“你躲在屋里做什么呢?嬷嬷走之前要我们绣块手帕,她们都在屋里,你也来吧。” 女子一身浅粉 衣裙,身姿丰腴,娇媚动人。华玉打量心 ,心 也在打量华玉。她深知这位曾是周景帝的妃子,果然长得很好看,只是不知为何会安排进储秀?都侍奉过景帝了,怎么还能侍奉新帝呢?她虽不解,面上没有表现,只和善笑着。 华玉跟着去了。 屋内分别坐着两位女子,绿衫的叫小翠,黄衫的叫黄鹂,两人各有千秋。华玉不是多话的 子,只打声招呼,偶尔应几声,安静低头刺绣。 叫她来这里,肯定不只是单单刺绣。 果然,心 耐不住 子:“我是小门户出身,家里没钱进 ,没想到还能有 离皇上这么近,从前都是在各自的局里做活,哪曾见过贵人的面,往后却要......”她抿 娇羞一笑,又道:“虽说司寝 女只管伺候皇上,没位份,可我打听过了,要是被皇上宠幸,当 就能封才人。都是早晚的事。咱们几个都是女官出身,往后可得互帮互助。” “是啊,是啊”。其他两人附和。 心 看向华玉:“我今年二十,年纪比你大,便斗胆称你一声妹妹。妹妹不比我们,对皇上的事情知道得多,今晚上皇上要来储秀,妹妹若是知道些关于皇上的事情,就都说出来吧,咱们几个,一人得宠,往后都帮衬着!” 华玉脸上带着浅笑,眼底却没有笑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再做不出与后 的女子互称姐姐妹妹的事,背地里捅刀子的 觉太难受。 “心 姑娘高抬我了。我也不瞒着你,我曾经的事情你们也知道的,我至今还是一头雾水呢,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会安排我进储秀,至于你说的了解皇上的事,那更是没有的事。摄政王...皇上他的 子谁不知道,就是借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去打听他的事,多吓人。” 小翠附和道:“对啊,皇上的事情都传遍了, 里谁不知道?他可是徒手就能掐死人的,而且他、他去哪里身后都跟着两个煞神似的书童,说不定晚上也是不离身的,而且......” 黄鹂胆子要大些,讷讷道:“而且皇上都二十五了,不近女 。他腿本就那样了,谁知是不是......” 后面的话胆子再大也不敢说。 华玉看了黄鹂一眼。想起晚间他躺在身边时,那威风凛凛的模样,蓦地烧红了脸。虽然至今没能到最后一步,可费时费劲,并没有被双腿影响。 她兀自出神想着,猛地被心 的话拉回到现实。 心 道:“既如此,你们自个怕着,今夜我可是下定决心要留皇上在我房中的。” 她话不再多说,见屋内都是一幅不堪大事的模样,转身回屋。她怎不怕?可再怕,也得抓着眼前这个机会。她可是名正言顺被安排司寝 女,为的就是让皇上体验到那事的滋味。况且他能当上皇帝,那里自然是无碍的,不然后嗣无望,怎可能轻易登上皇位? 她既打定主意,回房沐浴梳洗。定要留住皇上。 华玉垂眸,再次发起呆。 燕娘进屋就发现呆坐在架子 上的华玉:“姑娘,姑娘。” 华玉回神,轻应了声。 燕娘道她:“皇上马上就来了,姑娘连衣裳都没换呢。在想什么?”她展开一件秀丽的外袍,放在架子上。 华玉似有些怏怏:“没想什么。皇上来了?” 燕娘回道:“还没来,也快了。” 华玉像是回神了,掀开被子将自己整个埋进去:“燕娘你去把门关上,我要睡觉了。” 燕娘这才发现她的不对劲,将衣裳放下,坐在她身边询问:“姑娘这是在闹脾气呢。出什么事让你心里不快了,跟奴婢说说。” “也没什么。只是......”华玉掀开被子,又坐起身,大眼睛里茫茫然:“燕娘你知道吗,我刚知道自己是司寝 女,还 开心的。不用偷偷摸摸了,也不必再跟太后虚与委蛇,很轻松。可我来了储秀才发现,我现在这样,跟一年前有什么区别?还是要争宠,还是要提防着别人,唯一的好处就是不必......”她声音低下去,将“殉葬”两个字咽下。 又叹:“太难了,太难了。” 这一步,从入 的时候就决定。 燕娘只能安 她几句。 夜渐渐沉了,华玉合衣躺在 上,说是要睡觉,丁点睡意都没有,睁眼盯着 顶瞧。她住桐花巷时,只有一块硬硬的 板,现下倒是睡上架子 ,设着轻柔的帘幔。 是上好的花梨木,连帘幔摸起来都轻飘飘的。 她仔细打量着,不 叹,司寝 女的待遇竟然比她当孟嫔时还要好! 她立时掀开被子,光脚下地。她住在最东面的屋子,屋内有 ,有桌,还有一架通顶的柜子,靠窗设着一张小塌,塌旁摆着香几,几上放着新鲜的花朵。 边的镜架也十分 致,雕刻栩栩如生。 她弯着 去开镜盒。 她来这里住了几 ,白 要听嬷嬷的训话,晚上倒头就睡。今 嬷嬷才功 离开,她还没认真打量过屋里的摆设,将镜盒打开,是一面锃亮的镜子,下面又有盖子,掀开后竟发现里面盛着琳琅 目的珠宝首饰。 华玉惊得张张嘴。 怎么会有这么多! 她没敢伸手碰,又去衣柜前,大 口气,打开。里面盛着 的衣裙。她先前的衣物放在木箱里,要穿什么吩咐燕娘拿出来准备好,还没有打开衣柜看过。她只瞄一眼,便知道衣柜里的衣裳件件都是珍品,料子好,绣花好...... 可是为什么会在她屋里呢?是只她屋里有,还是别人屋里也有? 她正不解,听外面传来跪拜声。 漆黑的院子灯火通明,仍旧寂静无声。她也跟着屏住呼 ,屋内点着一 烛,光亮微弱。她微偏头,看向窗外,什么也看不到。但她的耳朵不知道为什么在此时异常灵 ,她听到独属于檀云秋的车轮声。 不自觉地咬住 。 心 的长相在 里是数一数二的,她双十年纪,长相娇媚,身姿丰腴。又是名正言顺伺候他的 女,经过几夜的相处,华玉知道檀云秋并非寡 的人,只是因双腿不得不 制下去,如今他登上皇位,后 女子全是他的,大概也不会再忍了吧? 她渐渐想入了神,听那轮椅声远去。 想起心 志在必得的神情,罢了罢了,他 去哪里就去哪里。她连他的妃子都算不上,哪有理由去置喙呢? 莫名的,她有些不舒服。 华玉 了 酸涩的眼。 蓦地,门被打开。昏黑的屋内立马被照明,她维持着 眼睛的动作与来人对视。檀云秋穿着绛 圆领袍,头束金冠,眉目冷峻,正 沉地盯着她,显然心情不悦。而在他身后,除了惯常跟着的茂竹青松,另还有一名公公。 华玉一时没转过称呼:“......王爷?” 刘成立马斥她:“大胆,这是皇上!” 华玉被他大声一喝,吓一跳,立马跪地上:“皇上恕罪。是奴婢口误了......” 她低着头,看不清檀云秋的面容,也是在这个时候,她突然就怕了。不为刘成的态度,而是面前这位显然大不一样的檀云秋。 他成皇上了啊,比前世早了一年。 耳边传来他一如既往冷沉的声音:“滚出去。” 华玉被这声吓得身子一抖,也不顾他的身份,扬起面盯着他,喉间发出一声低微不解的疑惑。刘成见她竟然敢直面圣颜,当即要再开口训斥,话还未出口,就被茂竹青松夹着丢了出去。二人也离开。 原来不是叫她啊。 华玉松口气,仍跪在地上。 只是檀云秋的面 不算好,她并没有彻底松心。从他登基后,她匆匆来了储秀,再没有见过他一眼。此时再看,只觉得他变化很大,更冷冽了, 角抿成一条锋利的直线,显现出毫不掩饰的怒气。 华玉并不清楚他这怒气的由来。打定主意不开口,怕说多错多。 檀云秋凝视她一会儿:“过来。” 华玉膝行过去。 檀云秋这才看清她穿着小衣小 ,显然是要入睡的模样。从他登基那 起,便被催着娶 纳妾,后 无人,这是不行的。可他对此并不热衷。不过他想起,孟华玉也在储秀,他便来了。本以为来之后,会看到她 心 喜地 接自己,可是没有。他瞥见东尽头的屋子熄了光, 腔立马被一股郁气充斥。 他动动 ,察觉到她有些畏惧的身子,便松了松语气:“别跪在地上,站起来。”他伸手扶着她的两条细胳膊,没忍住 了 ,若无其事地松开手,问她:“不舒服?” 华玉低着头,半晌才点了点。 她真是昏了头,无论他是摄政王还是皇上,他来,她都要出去 接的。更何况还是今 ,估计储秀的人都出去了,只有她在屋子里假装睡觉,她忍不住在心中叹口气。她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因为心 的几句话?可是心 那些话她不应该在意啊! 既然想不通,就不再想。 华玉想开口认错,只当她垂眸看向檀云秋时,却发现他周身的冰寒褪去了。 檀云秋又握住了华玉的手,他的面 终于缓和下去。原来是因为不舒服才没出去的,他还以为......她不愿服侍自己呢。不过想想,也是好笑,她从一开始就摆明了要做他的人,怎么会突然疏离?也是自己多想了。 “哪里不舒服?” 他记得之前见她还是好好的,不过也有十几天没见过了,实在是事情太多太忙。 他登基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下令将十几年前太子谋逆案翻出来,如今案件还在调查中,他心里存了事,也就淡了其他心思。只是时不时地让人汇报一下华玉的事情,他知道华玉的 子温和,不张扬不谄媚,安安静静地只做好自己的事。 只是没人告诉他,她身子不舒服。 华玉没想到他能来自己屋中,积 着的莫名的郁气早就消散了,她这才想起自己是光着脚的,一时间有些尴尬,左脚踩在右脚上,兀自沉默会儿,又笑开:“您来了我就哪里都不难受了!” 只是一句普通的话,甚至还有几分故意讨好的嫌疑。可他竟然也跟着笑了笑。嘴角勾起浅淡的弧度,然只这一下,就足够暖了他的面容。 华玉注意到他的变化,一时有些惊奇地盯着他看。 檀云秋不自在地垂头。也是这个时候,他注意到华玉光着的双脚。眼下虽已入 ,炭火撤了,屋内还是凉丝丝的,更别提光脚站在地面。借着昏黄的烛火,他看见那两只小脚叠在一起,冰得脚指蜷缩抓在地面。 他一时忘记要说什么,目光定定盯着。忽而又见那十 小巧玲珑的脚趾动动,他这才慌神,方才怎能一直盯着女子的脚看,便燥得脸红,可转而又想,不一样的,孟华玉现在是他的了,不需要偷偷摸摸,而是光明正大属于他的。 ......属于他。这听起来似乎是一个令他身心愉快的词语。 “您怎么想着来这里呢?” 檀云秋不解:“嗯?我不能来吗。” 华玉忍了忍,没忍住想要说的话:“储秀加上我一共有四位司寝 女,我早就瞧见了,各个都长得很美,声音也像百灵鸟似的好听,您......您不去瞧瞧吗?” 说完,有些紧张地盯着他。 檀云秋不懂她话里的小心思,直言道:“方才见了。”然后又吩咐她:“把我推进去。” 华玉见他没往下说,只是平平淡淡一句见了,便从心底溢出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窃喜。她先前有过侍奉他的经验,知道该怎样把他扶到 上去,也知道该怎样给他换洗衣裳。 她很 练地做完。 檀云秋换了中衣仰躺在 上。 这是华玉第一次见他 下外袍的样子。之前哪怕与她再亲密,他都是穿着外袍的,顶多松散些, 子往下退,从没像眼下这般,任她将他外袍 下,只穿件薄薄的中衣躺下。这是不是说明二人更亲密了呢?或许是因为她现在的身份不是檀瑾宁的人,而成了他的人了吧。020MagAZin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