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陡然变大, 的雨雾包裹着两人,周遭像是砸进了海里, 得人耳膜发疼。 陈榆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但又觉得不方便,干脆一路无言。 到家的一瞬间,她长舒一口气,终于觉得身体里翻涌的 消散了些。 宋池还站在门外,手里的雨伞滴落着外面带进来的雨水,从伞尖往下,在走廊的瓷砖上形成一滩水渍。 “进来。” 陈榆抓住他手腕,将他带进门。 宋池没有了上次那样的拘谨,换过鞋后,陈榆照常去给他找衣服,这次与上次不同的是,她拿过来的是一套新的男式睡衣。 看出了宋池眼底的疑惑,陈榆随口道:“以防万一。” 模棱两可的回答,没有说是特意给他买的。宋池垂眸,伸手接过来,小声说了句谢谢。 等他从浴室出来,客厅和走廊都熄了灯,唯独陈榆房间有一抹光亮,柔和温暖地弥漫到走廊地面。 看起来像是月亮卧在一汪水里。 房间里,陈榆正坐在 边地毯上擦头发,她讨厌吹风机的响声,常常吹到半干就停下,等着头发自然晾干。 窗户大开,薄纱窗帘被风吹得高高扬起,一些雨滴飘进来 了飘窗上的垫子,她却浑然未觉。 头发擦到一半,身后传来脚步声,有人轻轻坐在她身后。 手里的 巾被宋池接过,他学着她的方式,一点点为她擦着半 的发尾。 “怎么不吹干?”宋池突然问。 他想起第一次私下见到陈榆,在那个空旷的房子里,她也是这样披着半干的头发,去窗边拉上了窗帘。 “吹风机太吵了,”陈榆抬手指了指自己耳朵,“听不见其它声音 觉很恐怖。” 她说这句话时,察觉到宋池给她擦头发的手顿了顿,不过只是短短一瞬,很快恢复常态。 过了一会儿,陈榆听见宋池说。 “听不见声音,的确是一件难受的事情。” 他的声音很平静,像在陈述一个客观的事实。 “宋池,你想看电影吗?” 陈榆转过头问。 宋池穿着她买的睡衣,深蓝 ,棉麻质地,刚洗过的头发蓬松柔软,整个人看起来无害到了极致。 不等宋池回答,她直接起身关了灯,然后打开投影仪。 墙面上的幕布被放下,身影刹那间放大,在投影仪的光亮下,陈榆看着自己夸张的影子,然后心血来 地做了一个兔子的手势,暗 的兔子,在白 的幕布上跳跃。 宋池静静地看着她,嘴角微扬, 出来了今夜第一个笑容。 “陈榆,这只兔子很像小宝。” “小宝?” 陈榆收回手,站在幕布面前问,“小宝是谁?” “我的兔子。你上次见过的,它叫小宝。” “原来是它。”陈榆觉得这个名字很适合那只兔子,配合着点了点头,“不错,是个好名字。” 那只兔子那么小,又被宋池那样宝贝。 玩够了的陈榆回到地毯上坐下,直接靠在宋池肩头,随便选了一部电影。 事实上她对电影的热忱有限,看电影于她来说更多是图个背景音,雨天加上雷鸣,需要这些东西与之缓冲。 “要是不好看我们就换一部。”陈榆说。 或许是嫌靠在肩头不太舒服,她干脆背靠宋池 膛,窝进他怀里,打着哈欠听他的心跳频率。 陈榆注意力不太集中,从电影开场便没怎么看进去剧情,只是看着屏幕,心绪飘的很远。 电影的剧情很简单,简单到她其实说不上来讲了什么,全程大半注意力都放在了女主角的那件蓝 衬衫。 将近五十岁的落魄女演员,穿着蓝衬衫在房间里放着她从前的电影光盘,唯一的影 是楼下的高中生。 昏暗的房间,黑白的电影画面,无比认真的两双眼睛。 女演员的邻居是个聋哑老人,暂时收留了一个跟她儿子同样年纪的青年,青年来自异国他乡,说着不同的语言。 一老一少沟通非常困难,为数不多的相处时间便是坐在一起看着电视。 老 看不太懂,青年也是。 她问宋池:“你说老 为什么这么喜 看电视?” 缺少了声音和语气渲染,只有那些不断变化的画面,在陈榆眼里,这样的 好很枯燥。 话音落下,陈榆只听见了身后人缓慢平稳的呼 ,没等到回答。 于是她回过头,看见宋池全神贯注地看着前方,黑暗中的瞳孔因为光影的变换而闪亮。 宋池注视着屏幕里一动不动坐在电视机前的老 ,任由那个背影跟心里的另一个背影重合。 电影最后,青年准备离开返回故乡,老人站在公寓楼下用手对他比划些什么,眼底情绪复杂,有担忧也有不安。 结尾的手语导演故意没有给出字幕。 陈榆能理解这种处理手法,但难免好奇,总觉得看得不完整,无奈道:“要是能知道意思就好了……可惜我不会手语。” “她说……” 宋池盯着黑屏中滚动的演职员表,声音微哑,“谢谢你陪我看这么久的电视,我很开心。” 陈榆怔愣,在他怀里仰头问:“你能读懂?” “嗯。” 陈榆惊讶地瞪大眼睛,“你都没跟我说过,你原来会手语。” 宋池低下头,与她四目相对,小声反驳道:“你也没问过我。” “谁能想到——” 没等陈榆说完,一道闪电出现在远处的山岳上方,照亮了周围的云层。 地毯边上的手机开始不停振动,亮起的屏幕上显示是许牧的电话。 宋池自然也看见了许牧这两个字,眸 渐暗,揽着怀里人的手收紧,有意阻挠她伸手去拿手机。 “宋池,松开些,我要接电话。”陈榆推了推他手臂说,“你抱太紧了。” 她并没有意识到宋池的反常,只想着尽快拿到手机,以为许牧有要紧事找她。 宋池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几秒过后还是松开了她。 陈榆拿着手机去了窗边。 “喂,班长,有什么事吗?” 刚开口,陈榆便 觉到宋池轻轻地贴了过来。 电话那端的许牧似有些疲惫,“没什么大事,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陈榆一边问,一边想要先推开宋池。 可身后的人黏的太紧,她 本推不动,宋池从后面抱着她, 润的呼 洒在她的耳后,越来越近。 “我弟弟最近游泳比赛拿了第一名,我想去给他选个礼物,想请你陪我去逛逛,两个人出主意总比一个人好。” 陈榆知道许牧有个弟弟,之前一次偶然听他提到过,不过那时他的语气平平,仿佛在提旁人家的孩子。 “没问题,刚好我有朋友也要过生 了,正好一起去挑些礼物。” 本是常见的客套话,没想她刚说完,后颈忽然贴上来了一处温热,霎那间陈榆惊得往前瑟缩了一下。 不过很快就被宋池拉了回来。 窗户未关,夜雨磅礴,雨雾一阵一阵地 面吹来,扰得陈榆无比混 。 她能清晰地 知到宋池正顺着她的颈后一点点往下吻,全然不顾她还有个未挂断的电话。020mAGAZiN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