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周元宁不让周文媞去见李辞,周文媞还是忍不住了,第二天一大早,就来到了重华 。 刚入了重华 ,周文媞就在四处张望,希望从这之中发现端倪。 可是很快,周文媞失望了。重华 内的每个地方,无论是守卫的人数,还是守卫的密度,几乎没有半分差别。她想从中发现哪个地方看管了李辞, 本没有就发现不了。 周文媞还在张望,佩秋道,“三公主,您在瞧什么呢?” 周文媞转过头来,掩饰住内心的想法,“没什么,不过看看而已。几天没来,怎么小内监少了这么多啊?” 佩秋笑着说,“三公主,是少了几个,魏福去了避暑山庄,下面的人有些沉不住去,奴婢都打发去了。” 周文媞觉得奇怪,这魏福是周元宁近身的人,现在不好好伺候周元宁,去避暑山庄干什么? 周文媞是藏不住事的人,心中有了疑惑,脸上也展现出来。佩秋就当没看见,周文媞不问,她也不提,只把周文媞带到了书房。 这些天,没有奏折的打扰,周元宁有了许多自己的时间。空闲下来的时间,周元宁都把它们花在书上。 周文媞进来的时候,周元宁正捧着一册古籍,坐在窗下,聚 会神地看着。 周文媞不敢打扰,动作极慢又轻。不过,当她走到周元宁面前的时候,还是听到了周元宁的声音,“什么时候来的?” 周文媞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刚来不久。” 周元宁端起仙茗,先是细嗅茶的香味,然后才缓缓地饮了一口。等到放下了茶盏,周元宁才开口,“还来这里做什么?” 周文媞踌躇着,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意,“皇兄,我还是想见一见李辞。” 周元宁道,“还在犹豫?” 周文媞唯唯诺诺的,一点都不像她的 子,“皇兄,有些事,我想问清楚了。” 周元宁拿过昨 的圣旨,递到周文媞的面前,“孤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可是,你别忘了父皇的意思。” 周文媞一开始不明白,接过圣旨一看,脸 都有些发白,“父皇真得想让我出嫁?” 周元宁道,“你年纪也不小了,父皇可以拖几位皇兄的婚事,你和四妹妹的婚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周文媞还想争取,“我才十七,姑姑出嫁的时候,也是十九啊,凭什么让我这么早!” 周元宁冷静地说,“这些话,你去父皇面前说吧,圣旨都下来了,你也看见了,父皇的意思,是让孤在圣驾回銮之前,把你的婚事定下,你算算,你还要多少时间?” 周文媞连捏着圣旨的手指都开始发白,父皇能在避暑山庄呆多久?最多,也不过三个月,自己真的就要认命了吗? 周文媞不敢去想,可是,这张明黄 的圣旨就像黑暗中的一束火焰,她知道,火很危险,可是她 本不能移开视线。火焰在不停地 惑她,让她往最坏的结果上去想。 周文媞苦苦哀求,“皇兄,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周元宁道,“一种,你选择放弃公主的名号,和李辞一起离开京城。孤也会看在刘娘娘的面子上,护你们一段时间。” 周文媞听到这话,脸上涌起了一点希望。只不过。这一点点的希望,很快就被周元宁戳破了,“你别以为有多久,孤顶多把你们送出京城,之后,就看天意吧。” 周文媞道,“皇兄,我真的不想嫁人。” 周元宁道,“孤以为,父皇不会那么快下旨,你呢,或许还能当姑子。不过现在,要是你不成亲,孤都会被你连累,你说,你怎么选?” 周元宁的话,让周文媞陷入了两难之地。她是被周元宁的话吓到了,不敢去想没了这公主身份,和一个罪人去浪迹天涯。可是,让她嫁人,她多么害怕,遇上了另一个吴彬,自己就会和姑姑一样,终 以泪洗面。 周文媞还在纠结,周元宁开口了,“想见李辞吗?” 周文媞拼命地点头,或许,她还在奢求奇迹。 不多时,云来就把李辞带了进来。周文媞一见到李辞,差点没忍住,眼泪就要 下来。才几 不见,李辞变得那样瘦,那样憔悴,还有身上,虽然有纱布包着,透过层层的纱布,还是有鲜血渗出。他受了多少苦啊! 周文媞轻轻抚摸着李辞的脸颊,“瘦了。” 李辞没有她想象中那样 动,还有些躲着周文媞。 周文媞看到李辞手上的绳子,忍不住问云来,“云来,为什么还绑着他!” 云来道,“回三公主的话,此人一心想寻死,微臣也是不得已,才想了这法子。” 周文媞亲自把绳子解开,看到李辞手腕上的淤痕,眼中又有了泪光,“李辞,疼不疼啊。” 李辞扭过头去,把手从周文媞的手中 出。 周文媞瞪大了双眼,“为什么不和我说话了。” 李辞的声音很沙哑,“三公主,请您自重。” 周文媞 本没想到,李辞见到她的第一句话,会是这样一句。她觉得自己的心,像被针刺了一下,虽然不 血,还是很疼。 周文媞试图和李辞缓和些,“皇兄说了,只要你愿意带我走,咱们就可以在一起了,你愿不愿意?” 李辞终于看向周文媞,“三公主,您愿意吗?” 周文媞道,“你愿意,我就愿意。” 李辞转头看向周元宁,“我相信,太子不会愿意。” 周元宁道,“孤是不愿意,不过,文媞要是真能放下荣华富贵,孤也不是不可以成全。” 李辞比周文媞高了许多,他只有低下头,才能看清周文媞脸上的每一丝表情。 在周文媞的期待中,李辞回答了,“我不愿意。” 周文媞觉得自己的心都揪在一块了,“为什么?为什么不愿意!你不愿意,你就要死了,你知道吗?” 李辞的眼睛没有了一丝温度,他看向周文媞的眼神,冷得像块冰,“我李家,我的父亲,我的生母,都死在皇家的手里,你是公主,我怎么会愿意!” 周文媞的心情很复杂,她即期待李辞说答应,在心中的一个角落,却想着李辞不答应。她也知道,一个人对生的渴望,她已经做好了准备,李辞会说答应。可是,李辞的回答在她的意料之外,他真的那么不愿意吗?他和她之间的 情,真的比不上亲情吗? 周元宁像看戏一般,看着眼前的一切。茶盏中的仙茗都快喝完了,她才说,“三妹妹,李辞拒绝了你,你还要坚持吗?” 周文媞的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 进了心里。她捂住自己的脸,推开拦在她眼前的一切事物,跑着出了书房。 李辞还是和之前一样的动作,周文媞的眼泪,似乎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周元宁道,“还算是个聪明人。” 李辞道,“多谢殿下夸奖。” 周元宁道,“怎么知道孤的心意的?” 李辞道,“殿下若想真让我和三公主离开,不会 得这样复杂。殿下在救下我的第一天,就可以了。” 周元宁很敢兴趣,“接着说。” 李辞道,“三公主说让我选,其实,是让三公主自己选。公主要真下定了决心,不会来问我的。可是,公主问了我,就说明,公主也在犹豫。” 李辞看着自己的手,“殿下留下我这一条命,就是想让三公主死心吧。若我跟着李家死了,三公主就会一直记得我。可我现在还活着,还说出了这样一番话,公主会忘记我吧。” 周元宁道,“不后悔吗?就不想搏一搏?” 李辞道,“我还能搏什么?就算我答应了,公主也答应了,相信殿下也不会答应。殿下怎么舍得自己的妹妹去受这种苦?我一旦答应,相信死的比现在更要快。” 周元宁道,“想要什么,孤能 足的,都可以。” 李辞道,“我已经是将死之人,还能要什么。” 周元宁道,“孤可以给你一个真正的选择。” 李辞道,“殿下想饶我一条命?不用了,李家都没了,我一个人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周元宁抛出了一个让李辞又惊又喜的消息,“你的生母,还活着。” 李辞不敢相信,“真的!” 周元宁道,“孤能保下你,再保下一个妇人,有什么难的?” 李辞的眼睛放出了光彩,“我能见一见吗?” 周元宁一声令下,云来就把那个妇人带进来了。 李辞入了 ,就再也没有见到自己的生母,入了狱,男女有别,更是见不到了。母子两人许久没有相见,一见到, 抑了许久的 情一下子迸发,两人的眼中都有了泪光。 妇人娘家姓林,林氏双膝跪地,俯身三叩,“多谢殿下,让我们母子相见。” 周元宁道,“李辞,你现在可答应?” 李辞握紧林氏的双手,多年未见,林氏比自己记忆中更老了,眼角的皱纹多了,也长出了几缕白发。 他原本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生母,没想到,眼前,活生生站着的,就是自己 思夜想的亲人啊。 李辞忍住自己 动的情绪,“殿下,您想让我做什么?” 周元宁道,“孤想让你去北疆。” 李辞道,“殿下,能让我多陪母亲一会吗?” 周元宁道,“孤可以体谅你,但是,你要记住一件事,李辞这个名字,之后再也不能用了,你就跟母姓吧。” 李辞,不,现在是林辞了,“多谢殿下赐名。” 周元宁道,“孤给你十 时间,十 之后,你就准备出发。” 林辞道,“不知殿下想让我干什么事?” 周元宁道,“不急,好好享受天伦之乐吧,虽然,只能在孤的重华 里。” 即使有着这样那样的限制,能和林氏再相处十 ,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安置好林氏母子,云来终于松了一口气,现在,林辞不会再寻死觅活了,对他来说,身上的担子也轻了几分。 对于周元宁的决定,云来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周元宁看中了林辞,还费了那么大的 力,把他收服? 周元宁显然看出来了,“你觉得,林辞不值得?” 云来道,“属下觉得,林辞是个人才,可是他不会武功,您让他去北疆,怕是没什么用。” 周元宁道,“林辞是李家人,李家的封地靠近北疆,他去那里也方便。林辞虽然在 里多年,他也知道李家不少东西。” 云来道,“殿下难道是想让他?” 周元宁道,“不错,李家人虽然没了,可是李家的封地,还是一块肥差啊。” 云来道,“殿下想收下那块地?可是陛下不是已经 手了吗?” 周元宁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林辞的存在,就是第一缕的星火,你别忘了,李家还藏着那么多的兵器,不仅仅是父皇,朝中的人都在盯着呢。” 云来道,“殿下就不担心他吗?林辞之前,可是李家人,殿下的病,也是因为他。” 周元宁道,“林辞虽然帮李家做过事,可是,你别忘了,这都是李思洋的安排。林辞本人,应该是不愿意的,不然,李思洋也不会把林氏握在手里。不过,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说明了,李思洋对林辞的看中。” 云来道,“属下不明白。” 周元宁道,“李思洋选中了林辞入 ,必定是林辞有过人之处,要知道,李思洋的庶子可多了去了,跟林辞差不多的,都有三四个,更别说李家里头了。” 云来道,“李家的死,是殿下造成的,林辞会甘心吗?” 周元宁道,“李思洋把林辞送入 里,让他做这些事,一不小心,就有杀生之祸,你觉得,林辞还会在意李思洋?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你也看到了,林氏才是他的软肋。只要林氏在孤的手中,他就掀不了波浪。” 云来道,“只要林辞一个,不会太冒险了吧?” 周元宁道,“他只是去打头阵的,孤也想知道,他到底知道了多少。他在父皇面前,肯定有所隐瞒,只有到了北疆,有了能施展才华的平台,孤相信,他会给孤一个惊喜的。” 云来道,“殿下深谋远虑,属下没有想到。” 周元宁道,“时间还长着呢,好好学着吧。景略也呆不了多久,以后,孤的身边,就看你的了。” 能得周元宁如此看重,云来是高兴的。虽然,有的时候他总在怀疑自己的能力,可是,周元宁每一次的教导,都让他学到了更多东西,也让他对未来,更有了希望。020mAGazin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