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着朝 ,周元宁回到了方府。一夜未眠,现在自然困得很,可她心中还有惦记的事,自然不能立刻入睡。 佩秋也一夜未睡,看到周元宁还强撑着, 脸的担忧,“殿下,就算真有什么急事,您先去眠一眠吧,好歹还有云大人呢。” 周元宁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他也一晚没睡了,让他先歇息去吧。” 佩秋急了,“殿下,云大人要是知道您还不睡,他怎么可能自己去休息。” 周元宁还想再说些什么,佩秋就拼命把她推向 榻,“殿下,就算有十万火急的事,也不差这几个时辰,快些去睡吧,您歇下了,我们这些人才能安心。” 佩秋絮絮叨叨地仍觉不够,“江州是养身子的好地方,您也得 惜自己的身子,才能养好。您一夜未归,奴婢和维夏担心得不得了呢。” 周元宁忍不住笑出声来,“佩秋,孤是头一次知道,原来你的话这么多。” 佩秋只觉得委屈,“奴婢还不是为了殿下着想,这样熬着,身子都要熬坏了。” 周元宁只能顺从得躺到 上,佩秋看着周元宁进入了梦乡,这才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 刚关上门,佩秋就撞见了维夏,吓了她一跳。佩秋摸着 口, 低了声音,“你到这来干什么?” 维夏蹑手蹑脚地拉过佩秋,“殿下睡下了吗?” 佩秋道,“刚睡下,怎么,你找殿下?” 维夏道,“哪是我啊,是云大人不放心,特地差我来看看。” 佩秋心里疑惑,“怎么云大人不自己来看?” 维夏打着哈欠,“我哪知道,他难得使唤我一次,我也不好意思拒绝。” 佩秋道,“行了,你问也问过了,快去睡吧,看你这样,晚上也没睡得着吧?” 维夏 脸的倦意,眼睛熬的通红,“我还以为殿下很快会回来,没想到,竟然会到现在。” 佩秋道,“好了,少说两句吧,还不趁着这个时候好好休息,等殿下醒了,你还要赶紧过来伺候。” 维夏正想离开,猛得停下了脚步,“佩秋姐姐,你不去休息吗?” 佩秋笑着说,“要是连我都歇下了,殿下万一有什么事,谁去服侍?” 佩秋的样子不比维夏好多少,她也是一夜未睡。 维夏有些犹豫,“我一个人去休息,只剩下姐姐一个人,我心里也不好受。要不,我留下来陪姐姐吧?” 佩秋提出了新的解决办法,“要不这样吧,你先去睡一觉,等殿下醒了,你再来服侍。怎么样?” 维夏道,“这样也不错,那我先走了。” 周元宁这一睡,就从天蒙蒙亮睡到了太 高照。挣扎着,周元宁起了身,只觉得脑袋疼得狠。一转头,就看见了佩秋。 佩秋扶着周元宁,“殿下,奴婢制了些粟粥,您要不要尝尝?” 周元宁眯着眼,“什么时辰了?” 佩秋道,“刚过了午时。” 周元宁下了 ,穿戴好衣裳,让佩秋端上粟粥。 粟粥的材料普通,做法也简单。但想要做成现在这样,必定是下了功夫,否则,是不会如此顺滑,倒不像是粥,反而像是上好的山泉水。 周元宁看向佩秋,“你还没睡吧?” 佩秋笑着说,“殿下是怕奴婢不会偷懒吗?” 周元宁道,“看看你自己,还骗孤呢?” 佩秋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周元宁用完膳,净过手后,开口道,“你也去休息吧。” 佩秋忙道,“奴婢不去。” 周元宁加重了语气,“你之前还劝孤 惜身子,你自己怎么不 惜呢?” 佩秋道,“奴婢走了,谁来伺候殿下?” 周元宁道,“云来醒了吗?” 佩秋瞪大了眼睛,“殿下又要出门?” 周元宁见佩秋神 有异,便问,“怎么,你不希望孤出去?” 佩秋低下了头,“外头冷,殿下的身子实在还需要静养。” 周元宁道,“江州的风水养人,孤还没弱到这个地步。” 佩秋有些心虚,“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周元宁道,“孤知道你在这些事情上分外小心,你也不用过分自责。” 佩秋轻声说,“那奴婢去唤云大人过来。” 云来其实早就醒了,只是周元宁不传他,他也不能到周元宁的住处去等候,只能一直等着,直到佩秋的到来。 佩秋轻叩房门,“云大人,奴婢佩秋,来传殿下的教令,请云大人走一趟。” 还没等佩秋说完,房门猛得就从里头打开,“麻烦佩秋姑娘了。” 佩秋吓了一跳,“云大人,您现在就去吗?” 云来上上下下看了自己好几眼,服饰完整,并无失礼之处,“怎么了,我现在不能去吗?” 佩秋自知失言,不再开口,只领着云来到了周元宁的居所。 周元宁正品着方华林献上的茶叶,此茶虽然入口有些许苦涩,但细细品味,还是能 到一丝甘甜。这茶自然比不上 里的,但别有一番滋味。 周元宁道,“孤嘱咐你的事,可办了吗?” 云来道,“属下已经传信给姜大人,相信过不了多久,殿下就能得到消息。” 周元宁缓缓道,“这几个月,你一直跟在孤身边,不知你学到了多少?” 云来道,“属下愚笨,学不到殿下的本事。” 周元宁道,“你也不用在孤面前谦虚,孤只问你,可有信心,接下吴成留下的人马吗?” 许久的寂静,静得仿佛能听到落叶的声音。 云来还是开口了,“属下自小学的只是保护殿下的武艺,像吴公子那样,左右逢 ,探究人心,属下做不到。” 周元宁道,“你的是真的做不到?还是心中有芥蒂?” 云来道,“属下不敢。” 周元宁道,“你和他,是自小结下的仇。你呢,比他武功好,可心眼却没他多。所以,有的时候,吃亏的是你。” 云来道,“殿下怎么提起了往事?” 周元宁道,“昨 ,高府你也去了,孤为何拒绝高永庭的那份告密信,你知道为什么吗?” 云来道,“物尽其用,高大人的本事不在这上面,就算费了心思在那上头,得到的东西也比旁人要少些。还不如把 力放在自己擅长的事上,这样才能事倍功半。” 周元宁道,“既然能明白孤的深意,你会觉得不忿吗?孤让你放弃了自己最擅长的事,而让你去学习原本最厌恶的事。” 周元宁看向云来的瞳孔,想看清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云来的瞳孔微缩,很快,就恢复了原样,“殿下做事不会无缘无故,属下相信殿下的判断。” 周元宁的声音带上了难道一见的惆怅,“原先,孤也是习武之人,要知道,一个武者,想要战胜旁人,只凭一身蛮力是办不到的。对手如何出招你又如何应对,刹那之间,变幻无穷。你能从众多高手手里,夺得武状元,孤相信,你是聪明人。” 云来道,“属下也只是在武艺上有点小聪明,登不得大雅之堂。” 周元宁道,“只是小聪明吗?当 ,在如罗奕面前,你丝毫不逊 于吴成。” 云来反客为主,直视周元宁的幽深的眼眸,“殿下,为何您非要属下做这些事?您就不能让属下保您一世平安吗?” 周元宁微垂眼帘,特意避开云来咄咄 人的目光,“算了,孤也不想勉为其难,你要是真不愿意,孤再寻觅合适的人选。” 云来道,“殿下想找谁?” 周元宁道,“你今 怎么如此反常?” 云来这才回味过来,自己实在有些无理,“还请殿下恕罪。” 周元宁挥了挥手,“这不是什么紧要的事,只是觉得若你真有这方面的才能,孤也能省点心思。昨 ,和高永庭的一番谈话,倒让孤觉得,离京这这些 子,孤把太多的 力都浪费在猜忌人心上,这些事,孤原本可以不用自己上心。” 云来道,“殿下是想找一位谋士,可属下只能做个保护主子的侍卫。” 周元宁道,“孤是想着,就算你的武功再 进,卫率已是孤能给你最高的官职。可若是你真正掌握了吴成留下的人手,你的将来,不可限量。” 云来的眼神很坚毅,“属下只要能追随在殿下身边,已经是心 意足,卫率一职,也远远超过属下所想。” 而且,云来没有说出口的理由是,自己一旦开始算计人心,迟早有一天,自己也会陷进这样的漩涡。只要某一天,自己有了私心,就算周元宁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己的心也会不安。还不如一开始,就安安份份地做一个小小的侍卫。 周元宁轻叹一声,“罢了,你去做事去吧。” 周元宁知道,别看云来平 里寡言少语,可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即使生命受到致命的伤害,他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 此刻,是维夏在近身伺候,她自然注意到云来出去时,透 出生人勿近的气息。当她进屋时,正好瞧见周元宁正默默得品着茶,不由得开口问道,“殿下,云大人这是怎么了?一脸的不高兴。” 周元宁放下茶盏,“你看见了什么?” 维夏有些娇嗔,“奴婢能瞧见什么,只是以前,云大人见到奴婢,都会和奴婢说说话,今 ,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奴婢当然觉得奇怪。” 周元宁起了好奇心,“云来平 里都和你们说些什么?” 维夏歪着脑袋,仔细回忆,“说起来,都不是什么大事,不是问问殿下今 用了药没,就是问问屋子里的碳可充足,别冷着殿下。” 周元宁原本低落的心情随着维夏这些话,慢慢地回归。当 ,从法场上救下云来,是云来的好运,也是自己的好运。 周元宁重展笑颜,有意开着维夏的玩笑,“行了,说了旁人这么多,你可看到,孤面前的茶点可都没了,还不快去制些来。” 维夏的胆子也大,周元宁这样说她,她也能胆子为自己辩解,“这些糕点,向来都是佩秋姐姐负责的。奴婢的手艺,殿下是知道的,连佩秋姐姐的一星半点都比不上。殿下要真想试试奴婢的手艺,奴婢自然不会藏私,小厨房有什么,奴婢就做什么,必定不会让殿下失望。” 维夏说这话的时候,甚是娇俏,逗得周元宁差点笑出了眼泪,“你这促狭鬼,孤是什么人,你还敢说孤的不是?” 维夏扭过头去,“明明是殿下先说奴婢的,奴婢不过是实话实话,殿下您冤枉人。” 周元宁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好好好,孤说不过你,去让你佩秋姐姐过来,孤让她去制些点心,她总不会推辞吧。” 维夏脸上的笑意 本掩饰不住,“那可不一定,佩秋姐姐这几天,神神秘秘的,像是有什么瞒着奴婢。” 周元宁道,“你怎么不去问问?” 维夏嘟囔着嘴,“奴婢可不敢,佩秋姐姐是司闺,奴婢比不过她。” 周元宁道,“这就是小孩子脾气了,你们共事许久,只要不是要紧事,佩秋总不会藏着掖着。” 维夏的嘴巴都快翘上天去,“殿下总是帮着佩秋姐姐说话,奴婢可没脸了。” 周元宁用手指轻轻点了点维夏的额头,“你这个小丫头,哪来这么多心思。” 维夏 了 被周元宁触碰的皮肤,“奴婢只是瞧殿下闷闷不乐,才想着逗殿下笑一笑。” 周元宁微笑道,“是和陶陶学来的吧?” 维夏红着脸,没有说话,只轻微地点了点头。 周元宁道,“难为你有这份心思了。” 维夏道,“以前在江州的时候,只要有陶陶在,殿下总是笑着的。有的时候,奴婢也很羡慕陶陶,陶陶年纪小,能不经脑子就说出话。而就是这样的话,总能让殿下 喜。” 周元宁道,“好了,别在孤身上费这些心思了。” 维夏忙道,“是奴婢做得不好吗?” 周元宁笑着说,“不,你做得很好。可孤总不能只听让人愉悦的话,这世上,还是不开心的事,占大多数。” 维夏一点也不赞同,“殿下胡说!明明奴婢和陶陶在一起之后,奴婢每 都很开心啊。” 周元宁的笑容里, 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惆怅,“因为你是维夏,你有陶陶。而孤是太子,是孤家寡人啊。”020mAGAzin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