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敢开口,就怕对方是什么她惹不起的大人物。 女子把那哭得惊天动地的小男孩偷偷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小男孩在她手底下扭成了麻花,一点也不肯听从摆布。 “不嘛!不嘛!他们抢我糖葫芦!” “安儿。” 女子叹息一声,颇为无奈,不知道拿这小泼猴怎么办。 虽然只有两个字,可江燕如还是听出了 悉的嗓音,她不由讶然看了一眼萧恕。 萧恕站在她身旁,随意扫了左右两眼,说道:“今上宽厚,后 娘娘省亲访友也是常事,有什么惊怪。” 江燕如得了萧恕这句话,不由对韩皇后牵着的小萝卜头的身份起了疑,“那、那这个莫不是皇子了?” 萧恕只轻轻哼了一声,不屑一顾。 江燕如心里却麻了。 萧恕不但抢皇后的猫,还抢皇子的糖葫芦,还真是无‘恶’不做、无法无天。 “阿如,凤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旁边的茶楼坐着说吧。”韩皇后 低了声音,费劲拉住小男孩,一边对身后的人吩咐道:“让人腾出清净的地儿来。” 后面的婆子护卫立刻拥上来,护送着他们就近往旁边的眉楼。 等到茶楼雅间,韩皇后才摘下帏帽, 由身后的嬷嬷。 “凤岐你怎么还跟孩子抢东西,恒儿哭着跑来跟我说糖葫芦给人抢了,我还想是谁这般……孩子气。”韩皇后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他,拿金丝攒牡丹绫帕沾了一下 边,转眸对江燕如道:“恒儿也是被惯坏了,脾气有些大,阿如你别放心上。” 江燕如怎能不放在心上,她被那小孩鼻涕眼泪的一顿哭诉,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吓得举着剩下的糖葫芦半天也不敢吃,冰糖都化到了手上。 皇后又命婆子打了盆清水给她净手。 “娘娘这个时候出 探亲,可不常见。”萧恕挽起袖口,自顾自把手伸进了她的水盆里。 江燕如和端水的婆子都惊了,他却浑然没在意,手甚至还在江燕如的手背上擦过来、划过去几次。 他是认真在洗手,全然不计较这盆里还有另外一双手。 江燕如把手用力沉在斗彩莲花铜盆底,一动不敢动,就等这煞星快快把他的手洗完才好。 韩皇后拿起粉彩百花茶盏,抿了口茶,“陛下都不管我,你倒来管我,你抢了我小侄儿的糖葫芦,闹得我头都疼了。” 萧恕甩了甩手,拿起擦手的白巾,自己就走回桌子边。 “谁知道那是你侄子,不过想着我妹妹也喜 吃这个。” 江燕如一听,怎么还就拿自己做起筏子了,连忙辩驳道:“那你也不能抢小孩……” 萧恕坐在椅子上,头也没抬就嗤道:“你不是还跟谢家姑娘说我给你抢的猫很好吗,怎么轮到糖葫芦就不行了。” 江燕如百口莫辩,张着嘴都发不出声。 天哪,这人长一张嘴,怎么就这么不会说话。 这不是摆明要把她也坑下水,一同戳皇后的心肝肺。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猫虽是好的,可是抢、抢就不好了!”江燕如随便把手 了几下,沾了下水就回到了桌边,对着韩皇后可怜巴巴道:“皇后姐姐……” 韩皇后无奈地瞪了萧恕一眼,放下杯盏,“明明猫是你抢的,怎么能怪阿如。” 江燕如用力点了点头,就是。 “阿如在金陵也无人作伴,百岁陪着也是好的,倒是凤岐你,平 里若是忙的话不妨把阿如送进 给我作伴。”韩皇后又说道。 “这就不必了,我这妹妹脑子不够好,就怕谁人给她点吃的,她都敢 下肚,万一吃坏了什么东西,平白惹得我与陛下有隙。” 江燕如刚支棱起脑袋想要反驳,但是触及萧恕淡扫过来的眼神,马上就偃旗息鼓,垂头摆 起放在一旁的杯子。 说起来她吃糖葫芦的时候的确也没有想过萧恕可能会在里面下毒,只顾着高兴就吃了。 这不是信他要杀个人,肯定不会这么费劲,也不至于在糖葫芦上动手脚。 皇后虽没有达成目的,但是萧恕说得也有道理。 这金陵城多的是人想要看他们君臣不合,一是想动摇皇帝的位,二也是想分走萧恕的权。 道理皇后是很快就想明白了,只是听见这话从萧恕口里出来,她心里就有了多一层的想法,不由转眼看江燕如。 今 江燕如穿着一件捻金月华裙,那藕白 的料子还是出自于 中,寻常市面上难寻得出一匹,十分稀罕,这料子裁作裙子,颜 虽素雅却有 光,犹如宝玉折 了月光, 光溢彩。 若人肤 不佳,反会被这料子夺了光彩,但穿在江燕如身上,却是相得益彰,衬得人更姣美无双。 江燕如无疑是个美人儿,要不然她那个混帐哥哥怎么会念念不忘,还频频进 来,想从她这里找门路。 这要是让萧恕知道了,只怕韩家从此不得安宁。 韩皇后暗暗叹了口气,心里想着回去定要劝说父亲规束兄长,不要惹下祸事。 雅室的门被人在外面轻轻敲里了三声,外面传来一个沉稳地声音:“娘娘, 里来人。” “是陛下寻我回去?”韩皇后向门口倾身,回了一声。 “不是,娘娘,是来寻萧大统领的,说是……西昌王的事……”外面的声音含含糊糊,不敢言明。 “西昌王?”韩皇后还不知道白府发生的事。 江燕如却蓦然反应过来,这肯定是皇帝知道自己弟弟死了,来找萧恕麻烦了! 萧恕刚拿起茶盏又只得放下,他对外吩咐了一声备马,站起身就对江燕如道:“天黑前吴岩会送你回萧府。” 安排完江燕如,萧恕对韩皇后随意拱了下手,就离去了。 萧恕一走,韩皇后都像是松了口气,脸上 出了轻松,转眸就笑 看着江燕如。 直把江燕如都看起 皮疙瘩了,韩皇后才不卖关子,打趣道:“你听见他刚刚说的话了吗?” “听见了。”江燕如不能领会韩皇后突如其来的高兴,微微歪头询问:“他不就是让我别玩太晚,早点回府。” 吴岩赫然已经成了他的移动眼线,成 里就知道盯着她,哪怕江燕如再三保证自己跑不了,也摆 不了他的监视,人如其名,固执得像块石头。 “不是这句。”韩皇后摆摆手,兴致 地道:“他说怕你在皇 被人害了,因而与皇帝生出间隙,可见你在他心里颇为重要。” 江燕如想张口辩解,韩皇后伸出手指点住她额头。 “若不重要,何以影响他与陛下的关系?”韩皇后恨她榆木脑袋不开窍。 江燕如恍然大悟。 还是韩皇后的领悟高啊,让人茅 顿开、醍醐灌顶。 江燕如差点就要信了真,但是随即一想。 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第26章 大胆 她今夜吃了 心豹子胆!(女鹅准…… “可是……” 江燕如慢慢张开 ,“我觉得,他还是更想杀我。” 她想起在巷子的时候,萧恕掐她脸时 出那凶狠的眼神。 蜀城长宁街上那只频频咬伤人、咬死 鸭的疯狗就差不多也是那个样的眼神。 那是致力于毁掉一切的决绝,因为它疯啊。 江燕如不由打了个冷颤,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皇后姐姐,萧、我哥哥身上是不是有什么恶疾啊!” 谢姑娘含糊其辞的话 得江燕如像心里揣了只兔子一样。 好比身处弥漫浓雾的幽林,虽知道里面有未知的危险,却如何也看不到危机的所在。 所以一丝风吹草动,都会让人吓破胆。 韩皇后闻言颤了下眼睫,下意识就反驳,“哪有什么恶疾!” “可是我看见了!” 江燕如以为韩皇后不知情,就苦恼地耸起了肩,仿佛受了惊吓还没回过神来,“他那个时候的样子,绝不自然。” “什么!你看见了?”韩皇后反倒被她的话惊住。 江燕如不知道皇后反应为何如此大,只愣愣地点点头,“他昏倒了……不对,也没昏。” 江燕如记得那时候她靠近‘昏厥’的萧恕,却发现他是睁着眼睛,就像蛰伏在暗处的兽静候猎物自投罗网,江燕如的心几乎都被他吓得骤停。 韩皇后拉住她的手,对她左右查看。 “那你怎么没死?!” 韩皇后太过诧异,以至于心底话就这么毫无遮掩地 口而出。 皇后的反应让江燕如就更害怕了。 她惊恐地道:“这么说,他还真打算 死我!” 后知后觉让江燕如浑身哆嗦,刚端起的茶盏都开始在她手上摇摇 坠,叮叮作响。 韩皇后 下她的手腕,让她把茶盏放下,神 凝重,“……那你瞧见了多少?” 江燕如迟疑地道:“应该是,全部?” 从 觉到萧恕不对劲,到他莫名摔倒,再到最后他忽然又能动了,而且还用力掐她的脸。 或许她该庆幸,萧恕第一个反应是捂她的嘴,而不是掐住她的脖子。 韩皇后低敛了眉眼, 出一副愁绪。 江燕如看见韩皇后凝重的表情,心里一咯噔。 “皇后姐姐,我哥哥他这个病严重吗?” 萧恕该不会留着她,是打算要她陪葬的吧? 大周旧俗虽有殉葬一说,但已被废行许久,或许唯有金陵城里的一些旧家族还残留了这一点恶习。 韩皇后重新抬起眼,心里也是犹豫,可犹豫了半响还是忍不住开口: “按理说,不该由我来说,但以凤岐那 子,怕是不会对你解释。” “对对,他肯定不会跟我说。”江燕如抓住机会,反握起韩皇后的手,可怜兮兮地哀求道:“皇后姐姐你就告诉我吧。”020MAGAZIN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