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稀奇,她这次受了这么大的惊吓,居然没哭。 在他的印象里,这小姑娘的眼泪就没有停过。 不能否认她哭起来的样子怯怯可怜,惹人疼 ,可不想她克制不肯落泪的样子也让人不由自主产生了心疼的 觉。 白望舒拿出块干净的帕子伸到她伤口边,温声道:“很疼吧,用这个捂住,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望舒哥哥……”江燕如被吓坏了,甚至不敢松开手,她不知道自己的伤口有多严重,只知道 手都是黏腻的血。 “疼就哭吧,你是姑娘家,不必忍着。” 江燕如害怕地 泣泣却不肯 泪,“我不哭的。” 怜妃冷哼了一声,把手里的纨扇摇得更用力,好像怒火烧得她心里发燥。 白望舒奇怪地看了一眼江燕如,在袖袋里翻找随身的药,还没等他找到,背后就听见两声:“统领!” 一阵微风从身边吹过,拂动着他的衣袖。 白望舒才拿出金创药,刚还站在他面前咬 说不哭的少女却像是倦鸟归巢,急奔向身后走来的人。 他侧头看去,就见萧恕风尘仆仆而来。 他并不知道事情的缘由,却在看见江燕如朝他跑来的那一瞬间脸上浮出了暴戾。 “哥哥!”江燕如勉强镇定地喊了一声,在扑进他怀里时马上就大哭道:“哥哥我受伤了, 了好多血,我会不会死啊呜呜呜呜呜……” 第46章 担心 我担心你。 啪嗒—— 怜妃吓掉了手中的纨扇, 织金鸳鸯玉柄扇就落在足下,平染了一身尘埃。 她 心扫粉染脂的脸上都透出一抹惨白,单薄的身子不由主地后退了两步,像是被狂风扫过的落叶, 摇摇 坠。 江燕如虽然无权无势、来历不明, 可她身后最大的依仗却是金陵权贵谁也不敢惹的萧大统领。 如今她声泪俱下地在萧恕怀里述说委屈, 怜妃会害怕也是无可厚非。 萧恕的眸光 寒瘆人,轻轻瞥来一眼, 那双眼尾稍挑的含情目冷漠无情,不像是在看人, 倒像是看死人。 怜妃是用了很大的努力才让自己脸上没有显得那么害怕和崩溃, 以僵硬的站姿勉强维持着自己身为皇帝宠妃那高傲的姿态。 两名跟随江燕如的宣卫云已经在他腿边齐齐跪下,像是两块笔直的方碑。 跟随萧恕多年的人更能 知萧恕的脾气。 他们一跪,无疑让场面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 就好像这里发生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事。 不说怜妃紧张, 白望舒也 觉有些不适, 就好像要被人隔空扼住了咽喉。 危在旦夕。 萧恕行事向来不羁,若是皇帝在, 他兴许还会收敛一二。 可如今萧恕回来了,皇帝却还不知所踪。 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萧恕向来还喜 干一件事:先斩后奏。 白望舒眸光一暗, 看向江燕如的背影。 江燕如纤细的手指还紧紧捂住伤口, 那粉颈花团最是脆弱易折,她乖顺地依进萧恕的怀里, 在外边的侧脸娇柔,一双杏眼盈水,香腮垂珠,一副在外受尽委屈的模样。 宣云卫在叙述事情的经过, 江燕如就时不时颔首附和。 怜妃被被晾在了一边,萧恕甚至第一时间都没有想起自己应该走过来,对她这名帝妃行礼问安。 这才是一个臣子该有的礼数! “萧恕!”怜妃忍不住先开口,语气恶劣。 萧恕抬了一下手,让宣云卫继续,并不想被人打断。 四周的人却为怜妃捏了一把汗。 还没有人敢这样对他吼叫。 萧恕并没有马上朝她发难,在听完宣云卫述说的前因后果,他甚至连多余的眼神都吝于给她。 他弯下 ,先摸了摸江燕如的脑袋,江燕如头上原本就跑松散的云鬓被他 成一团,几 钗子也松松垮垮地险些坠下。 知道的是他好像在安抚受尽委屈和惊醒的少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不过在 .猫。 不过江燕如在他这个 鲁地摸头下还是慢慢收起了哭泣,只剩下小声 搭搭。 江燕如害怕自己血尽人亡,所以一直不肯松手,萧恕就趁机掰开她那几 负隅顽抗的手指,垂眼检查起伤口。 以他的眼力,一眼能看出这道伤口并不深。 想来也是,怜妃的力气也不过那点,平素捏的最多的‘凶器’不过是 绣花针。 江燕如脖子上的伤只是看着血 得可怕,把她身上那件浅妃 的短襦都浸成了深红。 实际上,并不是很严重的伤。 “死不了。” 听见这句话,江燕如就放下悬起的心,一直耐心地仰起脖子让他查看伤口,豆大的眼珠还挂在下巴上,摇摇 坠,就像是沾了晨 的花瓣。 不是说好不哭吗? 白望舒凝目在那滴泪上面,江燕如这一哭,很出乎他意料。 也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还清楚记得不久前她在自己眼前强忍泪水的样子,转眼却看她哭得淋漓尽致。 这种 觉有点微妙。 是因为觉得在他面前哭没用,所以坚强,还是因为只有萧恕,她才能放心依赖? 多奇怪。 萧恕这个人也会有人去信任和依赖? 殊不知那只会 蚕自缚,最终只会自取灭亡。 毕竟萧恕这个人哪有心? 他想得太出神,落在江燕如身上那专注视线很快就被萧恕发觉。 萧恕是何等 锐,就好像被人觊觎了自己的东西,浓黑的眼底旋起了 霾,染上了血 。 白望舒迫于他的威 ,不得不收起放肆的视线。 萧恕又蹙眉盯了他一眼,忽然就抬手把江燕如脸上的眼泪都擦了一遍,就连下巴上的那滴也没有放过。 “疼疼疼……”江燕如躲了躲脸,因为脖子受伤,她的肩膀不能抬起,所以只能扯着萧恕的衣袖往他身上靠,刚擦干净的脸又滚 了眼泪,她就把眼泪和血都蹭在了萧恕身上。 “哥哥,头好晕,我会不会失血过多而死啊呜呜呜……”江燕如被自己 手的血吓到了。 萧恕扶住她的脑袋,把她靠过来的脸拨开,“你不 动,伤口会愈合,你再动,就真的大出血了。我先处理一下别的事……” 江燕如的伤口看着可怕,其实也没用那么严重,萧恕的脸 并没有他刚来时骇人。 只有怜妃看见萧恕的脸随着话音转过来,那道 鸷的视线 准地落在自己身上,她的心一下就重新提了起来。 萧恕身后跟随他回来的还有十几名宣云卫,此刻大步走上前,不发一言就把怜妃周围的护卫通通挡开。 怜妃身边的护卫虽然人数众多,可不过都是些普通的内 护卫,比不上萧恕身边这些顶着悍勇凶名,恶名远扬的宣云卫。 他们面对宣云卫时,甚至连刀都不敢拔,就好像不敢在 群面前呲牙的家犬,深知不敌,早已放弃了所有抵抗。 护卫被隔开,怜妃一下就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处境,她忍着瑟缩,冲着萧恕喊道:“萧恕!我可是 妃!” 萧恕放开江燕如,抬脚一步步走上来,弯 俯身,劲瘦的手指就在地上的纨扇和长剑上来回移动。 怜妃紧绷的神经开始剧烈跳动,她心里是不认为萧恕当真敢对她动手。 即便他再怎么飞扬跋扈,也得看着皇帝的面子不是? 可萧恕冷漠地说着‘处理’二字的时候,她还是不可遏制地开始怕了。 不但怕了,更是悔了。 刚刚她就应该离开的,不该留在这里等着被人羞辱。 可是她就是不甘心,不甘心韩皇后为什么总是这么受到眷顾。 无论是出身尊贵,还是轻而易举就获得多少人奢望的尊位。 在她金骄玉贵的世界里有大把的人为她铺路,所有人都会 她、向着她。 就连公平的天枰都会向她倾倒。 还有眼前这个连皇帝都难以控制的萧恕,也会为她打抱不平? “大胆!我可是 妃,萧恕你不要太过放肆了!”怜妃大声呵斥,然后又慌张地朝他身后张望:“陛下呢!陛下可回来了?” 萧恕提起剑,那柄剑上面还沾着灰土和血。 怜妃僵着脸,踉跄后退一步。 “ 妃?”萧恕嘴角噙着笑,眼睫掀开, 出眼底的凶芒,他用指腹擦过剑身,慢条斯理地道:“活着的时候,兴许叫 妃,死了后……只能叫尸体。” 怜妃悚然立在那里,不敢置信萧恕就敢当着这么多人,说出这样让人 骨悚然的威胁。 他毫不避讳,怜妃倍 惶惑。 “我妹妹,平 里我都不忍伤她一 指头,娘娘倒是下得了狠手……不过,看在陛下的面子上,我也不要你命偿了,就一码还一码……”萧恕很宽宏大方地说,手指终于择定了一件。 “萧恕你要做什么!”怜妃看见他直冲着地上的长剑伸手,失声惊叫。 萧恕抬起剑,直接起身搁在她颤抖的肩膀上,锋刃离着她的脖颈很近,她甚至已经 觉到了刺疼。 “怜妃娘娘千万别 动,你当知道这剑锋利,小心脖子。” 怜妃被长刃 颈,骇得迈不开脚,全身紧绷像是被拉开的牛皮绳,她终于崩溃大喊:“你疯了!我可是陛下的妃子,你不过是个下臣,竟然敢这样、这样对我!我要让陛下狠狠的处置……” 萧恕嗤笑了声,“我看怜妃娘娘才是疯了,我的人,你也敢动?”020magAzIn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