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靳笑一下,看着实验台那边一直忙工作的严青枝,笑嘻嘻地说:“那些女孩子如果能有我师傅的十分之一,我也许就会考虑一下。” 男孩子说话嘻嘻哈哈,一听就是在开玩笑,严青枝拿着试管的手却一抖…… 那一天,严青枝苦心准备了十几天的一个实验,因为她的手抖的那一下,不得不重新开始。 她懊恼不已,第二天就向工厂领导申请,把实验室搬去了分厂。 分厂位于郊区,距离市区有几十公里的距离。 这边安静,严青枝的实验进展很顺利。 可是,在她就要拿到最后一组数据的时候,陈靳又来了。 这一次,陈靳是纺织大学实习生队伍的带队师兄。 他大学毕业在等分配,这段时间闲出草来,就被老师抓来做带队了。 严青枝被工会李主席忽悠着,答应于百忙之中每天 出一个小时的时间给那些学生上实 课。 第一节 课,严青枝一进车间,就在人群中看见了那张无论认识还是不认识都无法忽视的脸。 她当时就急了,强 着一肚子的火气上了一节实 课,然后就把陈靳单独叫了出去。 他们从车间一出来,严青枝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陈靳你还有完没完了?” “这个实验对我来说很重要,我时间很紧张,你不知道吗?” “我都躲到这里来了,你还想怎么着?” “是我没有跟你说清楚还是你耳朵有问题?” “我不喜 你这样的,咱俩 本就不合适,求求你不要再来 扰我了行不行?” 严青枝气急败坏,说话 本就没有轻重,陈靳不气也不恼,只微笑着站在那里听她训。 等严青枝向他下了“要么你走,要么我搬”的最后通牒以后,他才笑着说:“你不要再搬了,我今天下午就走。” 严青枝有点不相信他说的话。 不过,她已经决定了,他如果不走,她就不会再给那些学生上课。 没想到,这一次陈靳说到做到。 严青枝中午在工厂食堂吃饭的时候,没有在那些学生中间看见他。 有一个之前就跟着严青枝实习过的女生看见她,主动端着餐盘走过来,跟她一桌吃饭。 女生比陈靳晚一届,明年才能毕业。 严青枝和女生边吃边聊,聊着聊着就又聊到了陈靳的身上。 女生想起一件事情,忍不住就问严青枝,“小严师傅,您是不是特别不喜 陈靳呀?” 严青枝一笑,“为什么这么问?” 女生说:“这次实习,我们老师让陈靳带队。他就跟老师说,必须给他选一个您不在的单位,否则他就不带。” 女生说完,度着严青枝的脸 又说:“他说您不喜 他,担心您看见他以后会影响心情。” 听到这里,严青枝才明白,她和陈靳互相躲,没想到躲来躲去,竟然误打误撞在一起。 所以,她今天上午那劈头盖脸的一通,是冤枉了他。 不过,冤枉就冤枉吧,如果这次冤枉可以让陈靳彻底放下那些错误的想法,不正是她所希望的吗? 严青枝不打算向陈靳道歉。 她吃过午饭就再次投入到自己的实验当中去了。 到下午三点半,有一批用她研究出的新配方染 的纱线要出缸。 她急于验证自己这么多天以来的研究成果,时间还没到就去车间等着了。 没想到的是,就在这个时候,车间锅炉出了事。 因为新手员工的 作不当,一个锅炉爆炸了。 锅炉一炸, 车间都是浓稠的白 水汽,大家纷纷往外跑。 严青枝也想跑,腿却被倒塌的机器卡住了,怎么也拔不出来。 车间里的工人已经都跑出去了。 她刚才来的时候,没有几个人看见她。 也就是说,跑到外面的人并不知道她还在里面。 不过,就是知道,估计也没有谁敢再往里面跑。 因为,就在爆炸锅炉的旁边,另一台锅炉正在嘶嘶地冒着白烟,怕是还有第二次爆炸。 严青枝大声呼救,她的声音被尖厉的警报声和锅炉的嘶鸣所掩盖,没有人听得见。 严青枝觉得自己完了,生命也就到这里了。 想一想自己短暂的人生,由农村到县城再到省城,一路之上,金钱和荣誉都收获不少,却连一次 生活都没有体验过,真是有点可惜啊。 这样一可惜,立刻就想到了陈靳。 陈靳那男生其实很不错的,年轻,帅气,身材好,对她也是难得的执着。 早知道这样,那天她就不该赶他走。 不过,现在想什么都没有用了。 今天上午她还骂了他,估计他这会儿正恨着她吧! 唉,如果还能有机会,还是向他道个歉吧。 其实,她也 喜 他的。 严青枝刚想到这里,浓白的雾气里突然就传来了一声急切的呼唤,“严青枝!严青枝!” 严青枝怔住,以为是自己的大脑缺氧产生了幻觉。 等她努力 口气,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就看见白腾腾的雾气中,男人背对着车间窗户透进来的光,像是身披战甲的神人,正携云带雨地向着她奔来。 那一刻,严青枝泪如雨下。 她拼着全身的力气冲他喊:“陈靳!” “陈靳,我在这里!” “陈靳,对不起……” 严青枝喊得太用力,本来就没有多少氧气的大脑一下陷入眩晕。 她的耳朵里嗡嗡地响着,在她的眼皮沉重地落下来的那一刻,她看见陈靳疯了一样,一边推开挡路的东西,一边冲她跑过来。 严青枝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里。 照顾她的同事告诉她,是来工厂实习的那个大学生陈靳救了她。 大家都夸陈靳有股子英雄气,那种情况都敢往里面冲,简直不要命。 后来,就在他背着她跑到车间门口时,第二次爆炸来临。 他们两个一起被巨大的气浪扑出来,摔在地上。 当时陈靳被摔得 头是血,还拼命地护住她。 同事叹息,“那个大学生本来收拾了东西都要走了,听说车间爆炸,又赶紧跑了回来。” 没想到就赶上了这事儿,还救了她一命。 此时,陈靳就住在严青枝的隔壁。 因为家中独苗受伤,陈靳的爸爸妈妈爷爷![](//www.020magazine.com/ig/nai.png) 都来了,房间里面很热闹。 严青枝一直等到晚上,那些人都走了以后,才有机会去看陈靳。 陈靳的伤主要在脸上。 他的额头破了一块,左边脸颊也有擦伤。 严青枝进去的时候,他的头上包着纱布,脸上没包东西,只涂着药,看着触目惊心的。 严青枝一进去,陈靳下意识地就去捂自己的脸。 她跑过去拉住了他的手,“你别动,药都被你蹭掉了。” 说着,她拉开他的手就去看他的伤口。 陈靳看着她,很委屈,“姐姐,我是不是变丑了?” 严青枝被他这句孩子气的话给逗笑了。 她坐下来,拿着自己带来的黄桃罐头,用勺子别着盖子,说:“男孩子,有点伤疤怕什么?” 陈靳靠在 头,可怜巴巴地说:“那你以后不会因为我丑了,就更加不想搭理我了吧?” 严青枝看他一眼,把桃 舀出来递给他,“不会的,你永远都是我最帅气的小弟弟。” 陈靳看看严青枝递过来的桃 ,又看着她,小心地跟她商量,“那么,你可不可以,只要我这一个弟弟?” 看着男孩眼中轻轻闪动的光芒,严青枝没忍住,摸了摸他的脸,轻轻一笑,“好。” “……” 陈靳 下心底的狂喜,吃了一口她递过来的桃 ,然后,就小心翼翼地牵住了她的衣角。 再然后,就把她抱住了。 严青枝没有推开他,由着他低下头,笨拙地来找她的 。 一个青涩而莽撞的吻以后,陈靳 着气在严青枝的耳朵边说:“你知道我看见你晕倒在车间里的那一刻在想什么吗?” 严青枝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他抱住她的 ,“我在想,如果我们都能不死,不管你答不答应,我都要娶你……” 严青枝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捧住陈靳的脸,看着他的眼睛,说:“好。”020magAZin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