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心理医生的职业病,程航倒也不用搭茬,习惯成自然地接着往下说:“虽然我治不了你,七彩祥云也飞不了那么远,但我还可以在你们老师打电话的时候假装你爸爸。” “……”时亦没忍住:“程航。” 程航难得听见他说话, 积极:“诶,是我。怎么了?” “给你办假证的在哪儿。”时亦说,“我去砍了他。” 人命关天。 半吊子心理医生忧郁地挂断了关心患者的回访电话。 耳朵总算恢复了清净,时亦放下手机,撑着膝盖站起来。 他跟他爸关系一直不好,但跟叛逆的关系其实也不大。 严格来说,他跟他爸不 。 时父常年在外出差,偶尔回个家,留几天就又匆匆出门,对儿子长个头的印象都得以十公分为单位。 父子俩见面次数都寥寥,更谈不上好好相处。在他被劝退回家以后,矛盾就一路奔着回不来的 烈方向发展。 加上这次时母不在,三句话蹿火五句话闹崩,基本也算是正常发展。 时亦倒不意外他爸会把他扔下来,甚至在终于从那个 仄狭小的空间出来的时候,还下意识松了口气。 但扔的也确实不是地方。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算了,等了这么半天,连个过路的出租车都没有。 荒得刚才买可乐那个自动贩卖机都有点诡异,看起来非常像是什么恐怖或者灵异事件的开头。 时亦觉得自己可以适当离那个突兀的贩卖机远点,把书包往肩上拎了拎,拖着两个行李箱,沿着空 的土路往前走了一段。 天太热,又闷得不透气,在不在 影下面走都没什么区别。 衣服被汗浸得黏在身上也就算了,掌心也被汗蛰得没完没了地疼。 偶尔有辆从高速上下来的车,也开得飞快一闪而过,卷起阵混着汽油味儿跟干燥尘土的风。 可乐已经一点气都没有了,被太 蒸的微温发涩,难喝得要命。 时亦拎着行李箱,在路边站了一会儿。 吵到现在,他其实已经很少会因为家里矛盾有什么触动。 永远都是那点事,他爸发脾气,看不惯他,他不说话,然后他爸因为他不说话更看不惯他。 陌生的、针锋相对的父亲,和永远都在忧心忡忡动不动就抹眼泪的母亲。 转到这所学校是他自己选的,时母本来想过来陪读,被他拿“医生说住校好”的理由给搪 了过去。 时亦呼了口气,把还剩大半瓶的可乐扔进垃圾箱,解开两颗衣扣。 四十公里的马拉松也不是没跑过,八公里居然走得有点儿绝望。 明明一直盼着从那个家里出来,可现在站在这儿,他还是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茫然。 不知道该往哪儿走、不知道该做什么的茫然。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 口梗着。 说不上多疼,就是吐不出来咽不下去,闷得 不上来气。 可能是因为他把这一切想得太简单,也可能是因为这个开始实在不太顺利。 也可能是因为没空调。 可能主要是因为没空调。 时亦 了 额角,有点儿后悔。 刚才还是应该再多吵一段。 至少也该吵到市区,找个麦当劳门口的。020magazin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