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啦啦—— 头顶的天 得像盖了一层黑纱,乌云密布,大雨滂沱,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噼里啪啦地溅起,远处的河上空腾起水雾,草原上一片寂静,偶有一道无比明亮的闪电划破天空,霹雳而下,雷声震耳 聋,但整个 群无动于衷。 我坐在烧成灰的草上,淋着暴雨,面如死灰。眼前已不再是绿 的草原,黑 的草木灰顺着雨水 淌到各处,对于这个美如画的世外桃源来说,肮脏至极。 黑水把我包围,淋 我的双脚,我的 部,但是我没有一点想要站起来的意思。我的身体和 神都已经麻木了。我不知道此刻我在想些什么,只是在倾盆大雨中愣愣地坐着,看着眼前烧光了的草原,被冲走草木灰之后,渐渐变成了光秃秃的沙地。 大火烧了一个夜晚,若不是这场暴雨,它还要烧上多久?两天?三天?直至整个山谷都化为灰烬。腾格里总是 他的子民的,他怎么能看着 们被无情的大火 噬呢? 峭壁下的山 中, 们卧在里面避雨,一个个垂头丧气,遍体鳞伤。它们没有像我一样愚蠢,伤口沾了水必然恶化,那么死去的,可就不仅仅是豆豆和三脚了。 我长叹一口气,脏 的头发盖在脸上,我把它们拨向脑后。只能等雨水把地面完全冲洗干净,我才能去里面搜寻豆豆和三脚的尸体。估计,也搜寻不到什么了。 我就这样在雨里坐了好几个钟头,直到天完全亮起,雨才渐渐地停了。但是上空 沉的乌云却迟迟不肯散开,时不时还会有一条淡紫 的闪电出现在云层中,但是那微弱的雷声已经宣告雨的结束。 我 了 鼻子,抬起头,发现 群已经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现在的 群只能说是 狈不堪,身上挂着重彩,伤口已经结了痂,又在运动之后裂开,黑红 错的痂皮看得我心惊胆战。我从地上坐起来,双腿不住地颤抖。 这个时候我的全身已经冻得发麻,有些站不稳, 们也犹豫地站在原地。 王紧眨了一下眼,伸着鼻子向烧光的空地走去。我回过神来,也连忙跟上去。 因为干草实在是太多,新生的小草即使有很大的水份,但是还是被地狱般的火焰给 得一干二净。整块地面在雨水的浸泡下变得泥泞,草木灰也渗透进去,所以空地上的五条焦黑的 尸格外显眼。 我天生对尸体就 ,尽管在不断的捕猎中适应了许多,但是碰到前所未有的焦尸,我开始产生巨大的不适。我开始头晕,恶心,甚至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但是那是我的同伴们,我又不得不上前。 们也逐渐靠拢过来。我一时分辨不出哪个是哪个,因为所有的 尸都已经面目全非。同样是躺在地上,同样是焦黑的一塌糊涂。烧焦的 缩成一团,全身呈碳化状,甚至分不出头和尾,身上的 发一干二净,徒 出一层干得裂开的皮。 脚边的 尸毫无挣扎痕迹,估计是火烧之前就已经死了。体型略小,让我不 想到了这就是豆豆。 但不远处还有一处 尸,比这个还要小。想到被火烧了身体会 ,估计每条 尸都紧缩了一圈。 绕过这个敌方的 尸,直奔更小的豆豆尸体而去。她安静地躺在地上,身体严重扭曲,死前一定遭受了恶劣的伤害。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儿。 王嗅了嗅豆豆,又看了看我。作为宽阔草原的一方霸主, 又怎曾见过大火燎原?火焰和雨水夺去了豆豆身上所有的气味儿, 王愣愣地看着我。 我深 一口气,点了点头。 王扭过头去,鼻子一直在豆豆的尸体上游走。 王多么渴望能嗅出属于她的味道啊,她想要把豆豆留在记忆里。 同为豆豆好友的加加也小心翼翼地上前,难以置信地嗅着。她们沉默,然后她们放弃了抵抗,选择认命。 距离这里十几米处的两条 尸,想必也就是三脚和敌方的 王了。从身体结构和死前动作上来看,不难分出哪个是三脚。“痞子”拼了老命想跑,三脚坚如磐石拖住,“痞子”的尾巴距离三脚的头仅仅一寸,估计生前也是紧紧咬住了他的 发。 两条 活活被烧死,岔着腿横躺在焦土上,浓密的 毫烧成紧贴着的黑 焦泡,下面的 皮被烤得 裂,裂 中还 出黑红 的血水和雨水的混合物。看得出两匹 都费了莫大的力气,眼睛瞪得老大,被烧成黑泡,嘴 外翻,三脚那冲刷后的 牙紧排在一起,“痞子”的口鼻里的黑水还在 淌。 我颤抖地呼 着,身体也不住地发抖。冷却的 尸的皮停止了开裂,团团焦皮上炸出恐怖的鬼符咒状的裂纹。两条一米多长的尸体就这么摆在我面前,我大脑一片空白。 我捂住脸,像不想接受这现实一样。但是毕竟是已经发生了的。当我放下手时, 们都围了过来。 王用头拱着三脚,把已经硬了的尸体翻了个面,结果他的腹部也被烧了个透。 三脚临死之前,两条前爪都丧失行动,只能靠后腿支撑进行移动,肚子也是离开了地面。他为了与那个家伙同归于尽,真的使了浑身解数。 我和 王同时盯着尸体看了很久很久,还是不知所措。 许久,我离开 群,回到 窝,拎来了锹,决定让它们回归大地母亲的怀抱。 我看到赤心在很远的地方,一个 默默地一直望向这边。我看了看他,没人注意到他。我叹了口气,表面上是 群为了欺负赤心而追到领地来,爆发了一场恶战,实际我了解,这就是 群的一个诈,它们把霸占领土的一个借口甩给它们讨厌的赤心。我太希望 们能够明白这个事实。也希望赤心不要有心理负担。 我去到远处挖下葬的坑,下过雨的土地很软,我机械地挖好了一口大坑,不知用了多少力气,不知花了多少时间。我愣愣地看着这口坑,想到了挖陷阱的时候。 不过现在要进里面的,可不是猎物。我长吁一口气,打算折回去把豆豆和三脚搬过来填埋。就算心里再恐惧,但那毕竟是我亲密的同伴,我需要给它们一个安宁的空间。 可是当我转过身的时候, 王和加加已经费力地衔着它们走过来了。我苦笑了一下, 谢着它们,想接过两条 尸,但她们只是轻轻地把它们放在了坑里。 我沉默不语,闭上了眼睛。 空气简直太死气沉沉了。 大火不仅带走了一场紧张的恶战,带走了五匹 的生命,还带走了周边很多个无辜的受害者。那些地下的老鼠、兔子,因为收到浓烟的熏烤,呛得涕泪 零,连忙向地面逃跑,却不料出了 便惹火上身,草原的动物们哪遇上过大火,全都惊慌失措,没了 命。 我承认我是个自私的人,为了拯救自己濒临战败的 群,放了一把火,烧了万里翠绿的大草原,烧了无数无辜的小生命。我已经两次制造了火灾,腾格里啊,请随意处置我吧。 王又找了两块石头, 回 里证明它们的来过。我一路也灰溜溜地跟了回去,发现 们一直也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坐着。 是纯粹的团体动物,每当失去同伴时群内的 都会伤心很久很久,裂耳的死让 群陷入悲伤长达四十天,这次 们不知又要难过多久才能重新振作起来了。 王慢慢走进山 ,好些时间都没有出来。我坐在冰冷的地上,望着天,看到云彩化成了两匹奔跑的 ……020MaGazIN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