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愿意说,你那外室呢?”徐简看着朱骋,“你被抓住、带回宅子里时,她正想要搭梯子翻墙。 我问她是不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她理直气壮。 这么想来,二位之间也没有多深厚的 情。 再想想,她现在在大牢里睡稻草,你在这儿睡锦被,她会编排你什么?” 朱骋的眉心皱了皱,很快又松开。 他自以为这表情变化一闪而过,却没想到,并没有逃过徐简的眼睛。 “你……”喉头滚了滚,朱骋干巴巴笑道,“辅国公年轻,也没有娶 ,不懂夫 之间相处才会这么想,等你以后成亲就晓得了,哈哈哈。” “我看是难,”徐简的语气没几分起伏,“我这人就干不出‘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事儿,也干不出明媒正娶的在病 上剩一口气,外头再去养个别有用心的。” 提到了朱四夫人,朱骋的面容里 出了浓浓的难过与悲痛。 “我很想要她醒过来,她现在那个样子,我很是心痛,我不敢去想,这才逃避了……” 这些情绪来得太快了,几乎是见着了闪电,就接着了雷声,一气呵成。 仿佛已经排演了几百上千次。 假得让单慎都连连摇头。 “四老爷,外头骗骗不谙世事的小娘子们的深情话呢,就别在这儿说了,这里……”单慎手指一伸,一个一个点,“您、辅国公、师爷、我、再算上门口守着的衙役,都是男的、爷们,说直接点,用 股能想明白的事儿,您就别说是过了脑子。” 这一下子,别说师爷大笔直抖,徐简也没忍住笑,靠着椅背乐得不行。 朱骋何时被人当面这么戳穿过,脸皮子彻底挂不住了。 “你说你扯深情话做什么?”徐简一点不掩饰笑容里的嘲讽,“我想说的明明是‘别有用心’。 我们若是没点儿消息,能让李元发出顺天府? 我对你和尊夫人的 情兴趣不大,我就想听听‘干爹’的事儿。” 朱骋的呼 凝住了。 第88章 比那狗东西有用 “干爹”两字,让朱骋整个肩膀都绷紧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徐简。 到底是哪里走漏了消息? 另一个说不出话来的是单慎。 他让李元发走出了顺天府,但他手里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 什么干爹,他一丁点都不知道! 不过,只看朱骋的表情,单慎就晓得辅国公问到要害了。 不知归不知,单慎毕竟为官多年,又经常办理各种案子,面上断不会 出端倪来。 他坐直着身子,抿了一口热茶,一副从容自若、了然于心的态度。 这架势显然是唬着朱骋了,尤其是徐简那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气定神闲模样,让朱骋越发相信“干爹”的身份已经曝 。 再想到徐简刚刚说过的话…… 莫不是那女人真把他卖了? 不对。 卖了他,她也跑不了,不至于这么愚蠢。 他的动摇与迟疑,没有逃过单慎与徐简的眼睛。 单慎轻轻咳了声,示意徐简再接再厉,给朱骋来点儿猛药。 徐简笑了笑:“你那外室认个干爹也就罢了,你有个封了英国公的亲爹,你认个内侍做干爹,又是哪门子乐趣? 别说那不是你干爹,你跟人家干女儿双宿双栖的,半个儿子也得叫声爹吧? 英国公知道你给他找了这么一个亲家吗?” 朱骋深 了一口气,问道:“有哪条律法上写着,内侍不能收干女儿?又有哪条写着,我不能收了内侍的干女儿?” “那倒都没有,”徐简没有被朱骋的态度影响,“如果那内侍没有亲眼看着金砖埋下去,而你又没有去挖金砖,那你给他养老送终都没关系。” 朱骋:…… 先前,单慎打先锋,徐简后行,两人与朱骋拉扯了这么多,朱骋的心境已经不似最初一般平和了。 他的阵脚,已经在一波一波的进攻中被扯 了。 徐简很清楚朱骋的状况,也清楚现在直指中心,比一上来就亮牌,能获得更多的成效。 “你是不是在想,反正金砖变成了 书,哪怕我把你那干爹提溜到衙门里来,罪名都不够严实?”徐简问道,“十几年而已,他那张老脸, 里总有人认得。 他埋下去的金砖是谁的?你说圣上在不在乎? 牵扯上那么一位,英国公别想着保儿子了,他得先想想怎么保他自己和家里其他人的脑袋。” 朱骋连呼 都忘了。 直到闷着了,他才连连大 了几口气。 为什么? 徐简知道“干爹”也就算了,为什么还会知道干爹的身份、知道金砖的归属、知道那位殿下…… 这不可能! 不,现在不是投降的时候。 金砖没有了,甭管是早几年就被人挖走了,还是高安挖的,总之就是没了。 没有金砖,什么都是“猜测”,缺少实证。 正一遍遍暗暗告诉自己要稳住,朱骋就见徐简站起了身。 不紧不慢,徐简举步走到朱骋边上,而后,他弯下 来,声音 得格外低,没有让单慎与师爷听见。 “尊夫人病得很怪,吊命的方子也很怪,”徐简道,“我若没有料错,尊夫人会病倒,与你那干爹有些关系吧? 他手里既有药方,你说,在尊夫人之前,他这方子会没有对别人用过吗? 我给你提个醒,定王殿下。 皇太后就定王一个儿子,你觉得她老人家会放过你和英国公府吗?” 朱骋的脑袋里,似是落了一阵天雷,轰得炸开了。 怎么会? 那内侍他分明说过这方子可靠、安全、绝对不会出岔子,怎么就 出马脚了? 而且,定王殿下? 那断子绝孙的东西,曾拿此方对定王下手? 他怎么敢?! 徐简说完这些,没有管朱骋那 彩万分、直至死灰一般的脸 ,又缓缓走出了房间。 金砖之事,朱骋必然会守口如瓶。 一旦他 代了,那就与李汨扯上了关系。 哪怕他咬死了自己见钱眼开、只想拿银钱挥霍,与李汨没有任何往来,他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那他为了自保,十之八九会把王娘子推出去,将自己说成被女 所骗的糊涂蛋,也好过因与废皇子牵连而掉脑袋强。 可徐简不能让朱骋 身。 那位内侍也好,李汨也罢,掘地三尺也得把人挖出来。 幸好,林云嫣那儿收获颇丰,又给了他新的消息。 比起“不知所踪”的金砖,病重的朱四夫人是活生生的证据。 厢房里,单慎也起身了。 他冷着脸与朱骋道:“莫要小瞧衙门办事儿,现在能让您自己说还体面些,等英国公焦头烂额的时候,您还能有这份体面吗? 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说。 慢慢想,我不着急。” 说完,单慎也走了出来。 离开了朱骋的视线,单大人的着急迅速爬到了脸上。 “国公爷,”他问徐简道,“到底是哪位内侍?这案子的背后竟然牵扯得这么深?” “具体是谁,不得等着朱骋说吗?”徐简道,“去问问那外室也行。” 这答案,说了跟没说一个样。 单慎不是很 意,但一想到辅国公是怎么来的顺天府…… 他突然悟了。 他前脚搬救兵,后脚就有这么一尊菩萨,不是他单慎搬得巧,而是圣上那儿一开始就备着了吧? 也许,案子背后的端倪,圣上已然看在了眼里。 啧! 英国公府看来是要倒大霉了。 “那您后来跟他嘀咕什么呢?”单慎又问。 徐简没有答,只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单慎抿紧了嘴。 兹事体大。020MAgAZiN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