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是顾家的想让您立小四,后天是柳家的要让您废小四立小二,全是得寸进尺!” 圣上面上看不出情绪来,只顺着李邵的话,问道:“奋儿才多大,能惹出什么被朝臣们追着要废的事情来?即便是勉儿,他大些,却也难生事。” “儿臣就是打个比方,”李邵倒也没反驳自己生事,急中生智下,道,“您素来是最不听他们胡说八道的。 您当年扛住了,只追封了母后,坚持不立新后,他们吵吵嚷嚷了一年,知道您不会妥协,也就作罢了。 如今若看到您会让步,怕是又要旧事重提。 那时候,儿臣不是太子了,母后也不是您唯一的皇后了吗?” 提及夏皇后,圣上眸 晦暗。 邵儿提到的这点并非毫无可能,但其中最关键的一环还是他自己的决定。 他不想立继后,谁来说都没有用。 这和废太子是两回事。 废太子是他的决定。 可惜,邵儿从头至尾都没有发现这一点。 圣上无奈摇了摇头,是啊,邵儿怎么会想到,真正在背后推动了这些的,不是单慎,不是宁安,更不是徐简,而是他的父皇。 “邵儿,”圣上沉声道,“朕问的不是朝臣如何,勉儿他们如何,而是你如何。” 李邵一时没有领会:“儿臣?” “你知道自己这几年有多少错事落在朝臣们眼里吗?”圣上继续问,“你知道该如何认错吗?你知道要如何负担起来吗?” 李邵不由咬紧了牙关。 虽然父皇的语调平缓,不似前几次那般雷霆震怒,但落在他耳朵里,心中那股不妙的 觉更重了。 后知后觉一般,李邵真觉得害怕了。 “您、您这么问,”他的喉头滚了滚,“您也觉得儿臣罪无可恕? 耿保元真不关儿臣的事,去将军坊就是散心,儿臣也没做旁的,哪知道会死只 ,可也就是死了只 …… 陈米胡同您已经罚了 足了,裕门关当时您也罚了,只是没让徐简往外说而已。 儿臣的确有错的地方,可……” “可你觉得,不到废太子的地步,对吗?”圣上打断了李邵的话,哑声道。 李邵沉默。 “你的意思,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圣上道,“朕自有打算。” 李邵坚持着过来,可不想要这么一个模棱两可的话。 想了想,他没有留在殿内,径直出去后,在院子里跪下了。 曹公公本想送他,见他来这么一招,一时也傻了眼。 大冷的天,又是大风大雪,再康健的人都吃不消,何况殿下本就病着。 “您这是做什么?”曹公公急着去扶他。 “父皇让我认错,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认错,只能跪着等父皇消气了。”李邵瓮声瓮气道。 别看李邵病歪歪的,曹公公一人还真拖不动他。 侍卫们上来帮忙,却也不敢硬拖,两厢僵持住了。 曹公公只好回禀圣上。 圣上唉得叹息一声。 授意让邵儿过来,想听听他对废太子的想法,邵儿开口答的却不是圣上想听的方向。 哪怕后来又问得细致些,邵儿的答案依旧不让他 意。 而眼下硬 出来的“答卷”,更是让圣上心疼又心痛。 疼邵儿的身体,痛邵儿的不懂事。 李邵只跪了小一会儿。 他吃准了父皇不会让他多跪。 果不其然,他看到父皇走了出来。 眼底闪过一丝喜意,却不想父皇的话语比这寒天雪地还要冰,冻得他脑袋一懵。 “让步、或是不让步,决定权在朕的手里,谁也迫不了,”圣上走到李邵身边,蹲下身子,直直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很低,却足够李邵听得清清楚楚,“朝臣们不行,邵儿你也不行。要废太子的是朕,朕心意已决,你且回东 去吧。” 李邵愕然看着圣上。 圣上已经站起身来了,冲两个侍卫道:“扶太子回去。” 侍卫们得了准话,自不再收着力气,架着李邵的胳膊把人从地上扶起来。 李邵呆愣着,被半扶半拖到轿子旁才忽然醒过神来,猛地挣扎起来:“父皇、父皇您不能这么对儿臣!父皇您听儿臣说,您不能废了我!父皇!” 侍卫们硬着头皮把李邵 进了轿子里,怕汪狗子和郭公公看不住他、以至从里头滚出来,又一左一右把住轿门,一路护送着把人送走。 圣上听着李邵撕心裂肺的喊声,几次哽咽。 良久,他与曹公公道:“去请三公来,准备拟旨。” 说完这句,他转过身往御书房里头走,脚步沉沉。 曹公公以眼神敲打了御前做事的太监与侍卫,而后召了个心腹来:“去请三公。” 不多时,千步廊那儿得了消息。 见三位老大人进 去,不少人悄悄猜着圣上的想法,或许定了,或许不会这么快定。 可兴许是退朝时圣上说了“会考虑”,大部分人都觉得,这次的寒风,吹得不一般了。 大抵,真的要看到废太子的那一刻了。 第387章 那就劈了(两更合一求月票) 因着李邵挣扎,轿子走得很是不稳。 好在他病中体力经不住折腾,发现再挣也无用,李邵干脆就 了劲不挣了。 轿子里静了下来。 郭公公与汪狗子都松了一口气。 两个侍卫怕太子万一冷不丁再来一下, 本不敢松手,依旧小心翼翼扶着轿门,如此把人送回东 ,才算是“幸不辱命”。 这下轮到郭公公与汪狗子打起十二万分的 神来了 圣上虽没有说 足,但照郭公公想,事已至此,殿下还是老实在东 养病好些。 他召集了底下人,耳提面命了一番。 汪狗子扶李邵在 上躺下。 李邵一动不动躺着,两眼放空,整个人都是 茫的。 良久,他的嘴 动了动:“狗子。” 汪狗子忙上前等吩咐。 “父皇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李邵声音嘶哑,透出茫然来,“我是太子啊,我一直都是太子,我怎么可能不是太子……” 汪狗子给他倒了盏茶。 要他说,天下哪有什么一成不变的东西。 他还听过一句话,叫作“皇帝轮 做,明年到我家。” 连皇帝都能换,太子又有什么不能换的? 更何况,不说主子那儿是个什么想法与要求,仅仅以皇太子的准则来看,殿下实在不合格。 能做十几年的太子,已经是圣上万般宠 了。 心里嘀咕,汪狗子嘴上说的依旧很好听:“这事儿怪不得圣上,殿下前几天上朝时也看到了,有些人心急火燎的那样子,真是咄咄 人。 如今看起来是一面倒,圣上也不能一味与朝臣们反着来。 废太子,应该是一种安抚的举措。 可您再想想,圣上现在能废您,往后也一样能把您再立起来……” 李邵冷哼了声:“你说得倒是简单。” “哪里是小的说得简单,小的其实也不懂多少,都是您先前说给小的听的,”汪狗子道,“您说的,其他殿下年纪太小,便是二殿下也比您小了这么多,他们想要越过您,没个十年二十年,怎么可能呢? 还有辅国公,他这会聪明反被聪明误,被裹挟着到了废太子这一步,可他最好的选择还是您,等他养好了腿,还能不替您多想办法? 不止是他,还有郡主,皇太后为了郡主着想,也会多考量他们两夫 的意思。 您有帮手,有时间,您只要自己稳住了就好。” 李邵听完后没有言语。 观他面上依旧沉闷,汪狗子也不知道太子听没听进去,可只要李邵太平些、别在这个当口上再火上浇油,汪狗子就很阿弥陀佛了。 御书房里,圣上等了会儿,三公结伴来了。 临进来之前,曹公公悄悄与三人透了底。 听说太子与圣上闹得不甚愉快、被 进轿子里送回东 了,三公面面相觑。 “朕叫三位 卿来是想把废太子的诏书拟了。”圣上道。 钱太傅道:“诏书自有格式规矩,并不难写,只是时间上,您下决心了吗?” “定在年前。”圣上疲惫道。 费太师眉头皱了下。 他们三人都知晓内情,同时他也是在背后“推动”废太子的主力军,只是做是这么做,时间上他还是有异议。020magAZin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