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很是关心李邵的状况。 “殿下身体看着是好了,”曹公公斟酌了一路说辞,此刻亦十分谨慎,“看起来不似接旨那 那般浮躁,平和了许多。小的与他提了辅国公与郡主,殿下亦没有像原先那么不高兴。殿下很是想见您。” 圣上听完,良久叹了一声。 他对邵儿那 拔剑之举自然很是不 ,但邵儿能够冷静下来,亦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他得明白,即便是皇子,人生也有大起大落,”圣上顿了顿,又继续道,“他得学会控制住脾气……” 曹公公垂首不语。 圣上不止是在说大殿下,更是在说他自己。 也正是因此,父子之情才格外深厚。 话说回来,以他曹公公的立场,又何尝不盼着大殿下莫要辜负圣上的一片心呢? 转眼便是十五。 午后,林云嫣便抵达了慈宁 。 “打马吊,用晚膳,观灯会,”闻太妃抚掌笑着,“安排得明明白白。” 林云嫣笑了起来:“我请您观灯,您等下少赢我一些。” “你呀你呀!”闻太妃打趣道,“都说‘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你这孩子竟然来约我们老太婆。” “我倒是想和国公爷上街看花灯去,”林云嫣说得直接,“可他得养伤,我一个人上街没意思,那天才想起来与皇太后说说。” 闻太妃笑容慈 。 说得越直接,越没有惹事的意思。 等华灯初上时,林云嫣陪着皇太后、闻太妃一块到了南 门下。 此处灯火通明,不少嫔妃都到了,纷纷见礼,等圣上抵达,才依次步上 墙。 林云嫣抬眼看去。 广场上也安排了花灯,与远处长街上的灯火遥相辉映,让皇太后连声夸赞。 林云嫣却在想,这样的灯火闪闪,自不似定国寺大火,与围场那夜的火把有那么点像,却又少了些意思。 再细细分辨,便明白过来了。 一来距离远了许多,二来居高临下,不及从棚子里出去时火把那扑面而来的 觉。 况且,李邵当时昏昏沉沉,看东西难免模糊与混淆,今 …… 林云嫣转头,寻找李邵身影。 李邵没有站在圣上边上。 他原是跟着的,只是才与圣上说了几句话,李临就凑过来摇头晃脑念叨些观灯诗词,听得他好笑不已。 更好笑的是,李勉为了不被李临比下去,不背陈词,只做新诗。 李邵看了眼李勉的母妃柳贵人,李勉那 崽子似的 子,被 着当着这么多嫔妃的面绞尽脑汁想词,也是“不容易”。 而李邵更佩服二公主的母妃,公主三岁出头,她就敢抱着在寒冬里上城墙。 如此比起来,顾婕妤是想作妖也没得作,李奋太小了,看了今年的灯,容易没有明年。 把弟弟妹妹们差不多都点评了一遍,李邵不由烦闷。 就为了这么几个不晓得能不能长大的东西,如顾恒那样在朝堂上费尽心机、 齿战,急得仿佛父皇已经七老八十了! 至于徐简,徐简就更莫名其妙了。 害得他被废了太子之位,徐简到底有什么好处? 难道徐简还能看得上那三个小的? 李邵不耐烦,干脆沿着 墙往静处走。 林云嫣张望了一阵寻到了人,低声与皇太后道:“大殿下在那儿,我过去问个安。” 皇太后垂眼看她。 “您放心,不会有矛盾的,”林云嫣笑了下,“拜年而已,圣上在、您也在,大殿下还能冲我发火不成?” 皇太后哭笑不得,叮嘱道:“别招惹他。” 悄无声息地,林云嫣没有引起别人注意,到了李邵边上,恭谨行礼。 李邵瞥了她一眼,又收回了视线。 怎么也比李勉那几个顺眼些。 他清了清嗓子,问:“是你有话说,还是徐简有话说?” 第393章 反常即为妖(两更合一求月票) 林云嫣没有正面回答李邵的问题,只上下打量了下他的衣着。 “ 墙上风大,夜里又冷,殿下身体刚好些,还是要注意保暖,”说着,林云嫣抬了抬自己的手,让李邵看她捧着的手炉,“殿下也该拿一个。” 李邵嗤一声笑了。 他可没忘了,徐简进进出出的就捧着个手炉,与御书房回个话,曹公公都惦记着替他换得更热些。 “我又不是徐简,”李邵道,“你也无需拿笼络徐简那套来笼络我。” 林云嫣神 不改。 带着目的来的,自然不会管李邵这种他自己都未必分得清过没过脑子的话。 “国公爷是我丈夫,我关心他身体,怎么能是笼络呢?”林云嫣说得慢条斯理,“而您是大殿下,您的身体康健也是臣子们的福气。” 李邵显然没想到林云嫣会这么说,不免愣了下。 林云嫣偏头看着汪狗子,笑眯眯地:“汪公公,你说是这个道理吧?” 汪狗子回了个笑容。 那天在辅国公府,郡主一铲子一铲子挖坑的情景,真是历历在目。 汪狗子打心眼里提防郡主再给李邵挖坑,却又不能说这话不对。 他一时摸不透林云嫣的招数,只能回道:“郡主说得有道理。” 林云嫣顺着这话,又道:“那就劳烦汪公公去寻个手炉来吧,观灯还要一会儿呢。” 汪狗子明白了。 郡主是要支开他! 虽说他在旁边待着,大殿下真要跳坑、他也拦不住,但亲眼看着总比浑然不知要强些。 偏话赶话的,他还真就圆不过来,只能忧心忡忡看了李邵一眼。 李邵没有反对。 汪狗子没法子了,只能硬着头皮小跑着下 墙,这里离毓庆 远着呢,等他跑一个来回,那埋人的土都能踩实了。 他只好在底下寻个待命的小内侍, 了红封,让对方赶紧跑一趟,自己又跑着回到李邵跟前。 李邵正在向林云嫣问话。 “臣子们的福气?臣子们近来的福气、不是我做不成太子了吗?” 话音落下,李邵就见林云嫣的笑容僵了下。 这种笑不出来又不能硬着头皮笑的姿态,突如其来的,让李邵升腾起一种“过瘾”来。 之前总被徐简与宁安你一句规矩、我一句道理,讲得他节节败退,今 反过来了,他占得上风。 即便这只是口头上的上风。 “您这么说就不对了,”林云嫣讪讪道,“各有各的立场,朝中固然有不希望您做太子的,也有盼着您能继续做太子的。” 话已至此,李邵便要问个明白了:“那你和徐简是哪一种?” “这还用说?”林云嫣答得毫不含糊,“自是后一种。您此番落入麻烦里,我与国公爷亦十分牵挂……” 李邵扬起了眉。 看吧,叫他猜中了。 至始至终,徐简就是想拿捏他,想让他做一个听话的皇太子,以后当一个听话的皇帝。 这个听话,就是听徐简的话。 徐简找他麻烦,徐简也几次解了他的麻烦,为的就是这么一个目的。 只是这一回,徐简“玩 了”。 徐简自以为是,和宁安凑在一块,从围场开始就在安排他了,以至于他都病倒了、都被葛御史追到东 里骂了个狗血淋头。 就这样,徐简也没收手,耿保元的事被翻出来,裕门关的事被揭开,其中怎么可能没有徐简的手笔? 徐简那几天提笔挥墨挥得有多畅快,事情失控就得有多后悔! 废太子,对徐简 本没有好处! “早知今 ,何必当初!”李邵咬牙道。 只听他这一句,林云嫣就晓得李邵上当了。 李邵被引进了新的布局里,他认为这是她与徐简在低头、在示好。 当然,这也不能说是李邵好骗,而是几种先决条件下,李邵不可能不上钩。 因为他们两个人,与李邵之间的联系太深了。 今 哪怕换个其他人,听她和徐简叹气几句,也会相信“废太子”并非他们的本意。 李邵继位,对他们就是最好的选择。 这也是他们两人能在御前灯下黑的最主要的缘由,没有人会舍近求远,没有人会放着平坦的路不走、去走一条崎岖又崴脚的山石道。 圣上会这么想,其他人会这么想,李邵何尝不会这么想?020MAGaZiN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