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张保的问安声,四阿哥坐起身,披了件袍子走出了卧室,顷刻后,外间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切,苏伟扁扁嘴,费劲地翻了个身,结果又一不小心地 到了肩窝的某处青紫,瞬间一阵刺痛贯穿神经。他真应该 谢多年前的那本红皮书,没有让四阿哥掌握举一反三的 髓,保住了他最后的底线,当真是业界良心啊。 四爷府邸 西配院 茉雅奇站在宋氏的身边,轻轻摇了摇宋氏的衣袖,“额娘,阿玛都派人来接了,您也去吧。” 宋氏看了女儿一眼,“庄子是外宅,又有那么多生人在,额娘实在呆不惯。你这次去,也不要 跑,额娘让嬷嬷跟着你,你就乖乖地呆在福晋身边,别和伊尔哈学,知道吗?” 茉雅奇回身看了看跟着自己的 奇嬷嬷,缓缓地点了点头。 五月的京城,天气晴好,温和适宜。 四阿哥派了傅鼐,领着护卫,将府里的女眷接到了庄子中。 宋格格请托身体为由没有来,茉雅奇怯生生地跟在福晋身旁。伊尔哈最是兴奋,若不是李格格看着,来的路上就要去跟着侍卫骑马了。 四阿哥疼 女儿,第二天就带着孩子们围着庄子跑了两圈。 苏伟没有跟着,独自坐在庄户大院的后头晒太 。 “苏培盛!”一个娇俏的声音由后响起。 苏伟愣愣地一回头,“诗玥?” 诗玥背着手,一蹦三跳地走到苏伟身边,“见你一面是真不容易啊,还以为迁了府能松范儿些,结果比 里规矩还多。” “哪有那么严重,”苏伟笑笑,“是你现在身份不同了,福晋身边数一数二的大 女,没以前那么清闲了吧?” “切,”诗玥一扬下巴,“就兴你当数一数二的大太监,就不兴我当数一数二的大 女啊。说到底还是你不讲究,明知道我没那么清闲了,也不说来看看我。” “唉,那个,”苏伟挠挠后脑勺,“你们都在后宅,我没差事在身也不方便进去啊。” “你少找借口了,”诗玥瞪了苏伟一眼,“自从咱们迁府后,四阿哥一共到了后宅九次,一次你都没跟着!” 苏伟一呆,“这你都记得?” 诗玥眨了眨眼睛,“记得,记得怎么啦?我,我天生记 好,人品好,不像某些人。” “别生气嘛,”苏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跟你赔礼道歉,那,这个,”苏伟从 上拽下玉佩,“这是我在 外买的,没 里的贵重,但成 也不错,送给你当道歉礼物好不好?” 诗玥接过那枚玉佩,用手指抚了抚,圆润的白盘,中间一略带青 的锦鲤,触手生凉。其实,一个玩笑,本不该收这么大的礼,可有些东西却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傍晚,热闹的前院安静了很多。 苏伟晃悠悠地往四阿哥屋里走,时不时地摸摸空落落的 带。 其实,那枚玉佩远比不上当初送给四阿哥的贵重,只因他喜 那白润中一点青绿的颜 ,才时不时地带在身上。没想到玩物一样的东西,突然间送出去了,也会莫名地 到失落……好吧,他承认,他其实有点心疼那二十两银子。 绕过内墙,四阿哥院里的灯笼亮在门口,不远处,一大一小两个人影 面而来。 苏伟停住脚步,往路旁退了退。 茉雅奇走过,有些好奇地看向苏伟。 苏伟俯身行礼道,“奴才苏培盛给大格格请安。” 茉雅奇猛地停下脚步,回过身子,“你就是苏培盛?” “是,”苏伟低头道,也不能怪大格格,从她记事儿起,自己就很少去后院了,更不要说宋格格一直将女儿看得很紧。 茉雅奇咬了咬嘴 ,往苏伟旁边走了两步,突然弯下身子去看苏伟的脸。 苏伟莫名其妙地抬起头与大格格四目相对,茉雅奇有些不好意思地直起身子,低着头道“我知道你,我听人说我出生时你救过我。可我一直见不到你,见到了也离得远——” “大格格!”一声略带指责的叱喝远远而来,苏伟闻声看去,西配院的冯嬷嬷匆匆而来,一把拉过大格格的手,“我的小祖宗,这都多晚了,快跟老奴回去休息。”说完,也不等人反应,拉着大格格就走了。 苏伟愣愣地看着大格格脚步不稳地跟着冯嬷嬷,打着灯笼的小 女匆匆跟上,烛光晃映间,大格格回头看了苏伟一眼,嘴角微弯, 出一颗小虎牙。 第113章 中庸之道 康熙三十八年 六月圣驾回銮 四阿哥与太子同往京郊接驾。 行礼问安后,皇上看了看四阿哥,“老四看起来怎么黑瘦了这么多?可是身体有恙?” “皇阿玛多虑了,”四阿哥拱手道,“儿子身体无碍,只是近来常在庄子里走动,才晒得黑了些。” “原是如此,”皇上笑着点点头,“晒得黑些也好,显得 神。” “皇阿玛是有所不知,”太子在一旁接茬道,“四弟哪是走动这么简单,他是在庄子里耕了半个月的地才晒成这幅样子的。” “哦?”皇上挑眉看向四阿哥。 四阿哥微微颔首,“务农本是民生大计,儿子不才,想亲自体会一番百姓的辛苦。没成想,还是受不了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耕出来的地也没法播种。” 皇上了然一笑,似乎极为舒怀,“你是皇子,吃不了那份罪是自然,能有这份心就难能可贵了。等回头咱们巡幸 外,让关外皇庄那些管事教教,他们种粮可是好手。” “多谢皇阿玛,”四阿哥躬身行礼,苏伟站在人群后,呼出口气,有皇上这句话,四阿哥算是出了冷 了。 圣上南巡归来,京城着实热闹了一阵。之前随扈圣驾耽误迁府的几位阿哥,纷纷挑了 子正式出 建府。 苏伟每 扁着嘴,守在库房门口,看着下人们成箱地往外搬金银玉器,心疼地无以复加。四阿哥倒是清闲,在东花园开了一小片菜地,天天学着耕田,几位阿哥的请帖都被摆在一旁,皆是礼到人不到的待遇。 六月十六 八阿哥大婚 苏伟还没从被窝里爬出来,就被连天响的鞭炮震的耳朵嗡嗡响。 “主子,”苏伟趿拉着拖鞋走到内厅,四阿哥正披着外袍坐在塌子上晨读,“怎么了?吓到了?” 苏伟扁着嘴,踢掉鞋子,爬到榻子上,和四阿哥并肩坐在一起。两人同住在苏伟的小院时,就会莫名地少了很多规矩,苏伟赖 往往赖得光明正大,四阿哥晨起都会自己穿衣洗漱,到用早膳时再叫奴才来伺候。 “今儿个好歹是八阿哥大婚,您不去讨杯喜酒不好吧?”苏伟抱着膝盖,眯 着眼儿,他还是没太睡醒。 “有什么不好的,礼到了就行了,”四阿哥淡然地翻了一页书,“爷和老八的府邸挨在一块儿,平时不来往都够遭人猜忌了。再说,之前拒了那么多请宴,这时再出门,不是打人嘴巴吗?” 苏伟扁扁嘴,“都是兄弟,干嘛算来算去的……” 四阿哥转头看看他,苏伟蔫蔫地挠挠头,“那个,爷什么时候请十四阿哥来?您之前都答应了。” 四阿哥叹了口气,把书往炕桌上一扔,“你叫人去门口看着,等他从老八那儿出来,就直接带过来吧。” 苏伟小心地往四阿哥身上靠一靠,“这次是八阿哥大婚,不是聚会逗乐,十四阿哥又是当弟弟的,不去不好。” 四阿哥瞥了苏伟一眼,“他是你家爷,还是我是你家爷?净帮着他说话。”苏伟眨巴眨巴眼睛,冲四阿哥傻傻一乐。 八爷府的婚宴一直闹到隔天清晨,四阿哥实在不放心,派人进了八爷府去接十四阿哥,结果人是被抬着回来的。 苏伟看看醉的不省人事的十四爷,又看看自家脸黑的跟包公一样的四阿哥,为难地咽了口唾沫,扬手冲下人道,“赶紧抬进客房,让厨房准备醒酒汤!” 傍晚,十四阿哥在大睡了一天后终于清醒,苏伟听了人禀报赶紧进了客房,“哎哟,我的小主子,昨儿个怎么喝了那么多啊?” 十四阿哥有点儿呆地坐在 上,“大家都喝啊,八哥大婚,高兴嘛,不知不觉就喝多了。” 苏伟一边给十四阿哥套上靴子,一边奉劝道,“四阿哥正生气呢,您一会儿认个错。昨晚 里来问,四阿哥都没说您喝醉的事儿,您千万别顶着来,否则闹到德妃娘娘那儿,您就得挨罚啦。” 十四阿哥歪头看看苏伟,“你倒是 聪明的,胆子也大,怪不得四哥看重你。” 苏伟傻笑两声,“奴才伺候四阿哥十几年,好歹了解主子点儿。主子对您是关心则 ,说话总是不注意语气,您也别往心里去。好歹他是您亲兄长,肯定比谁都关心您。” “我知道了,”十四阿哥站起身子,随意地摆摆手,“反正四哥说什么,我都听着就行了,你别婆婆妈妈的。” “好,好,”苏伟躬身将十四阿哥送进四阿哥书房,自己站在门外,片刻后,屋里一声怒喝。苏伟闭着眼睛,捂着耳朵,嘴里念着阿弥陀佛。 许是,苏伟的祈祷起了作用,十四阿哥好歹听了劝,任四阿哥发了一通火,这场闹剧才就此掀过。 七月,皇上巡幸 外,四阿哥亦在随行名单中。 大军出了古北口, 中突然传来消息,庶妃章佳氏因病去世。 皇上哀痛,下旨追谥章佳氏为 妃。 四阿哥得知,颇为十三阿哥担心, 妃就胤祥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又寄居他处,如今突然丧母,他一个人如何担起那份悲痛。遂命张保回京,嘱咐四福晋多加照拂。 妃丧仪由惠妃、德妃主持,众位福晋也进 帮忙,办得还算周到。 十三阿哥于堂上服孝,一张小脸格外地憔悴苍白。 四福晋见之不忍,上前行礼道,“十三弟勿要过分伤怀,否则 妃娘娘走得也不安宁。” 十三阿哥垂下头,“多谢四嫂。” 四福晋轻叹了口气,“死者已矣,生者还是要好好活着。我们能做的到底有限,十三弟还得靠自己 过来。你四哥伴驾在外,很是担心你,一天三遍的写信来问,嘱咐我一定要照顾好你。十三弟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向我提,咱们是自家人,千万不要客气。” “是,”十三阿哥躬下身子,“四哥对胤祥的关心,胤祥时刻记在心里。嫂子请放心,胤祥一定好好照顾自己。” “十三弟,”一个清亮的声音从旁响起,胤祥转身看向来人。 “十三弟节哀,”八福晋向胤祥福了福身。 “多谢八嫂,”胤祥回礼,八福晋微微颔首,胤祥退到一旁。 “四嫂好”,八福晋转身向四福晋深深一福。 “弟妹客气了”,四福晋赶紧侧身避过。 八福晋微微笑笑,“弟妹是新嫁妇,理应如此。照理说,咱们是妯娌,又是邻居,本不该这时才给嫂嫂行礼。可弟妹猜想着,婚宴时,只这一墙之隔,四哥都没有来讨杯喜酒,应当是个好安静的 子。遂也不敢随意登门,还望嫂嫂不要怪罪。” 四福晋蹙了蹙眉,微扬起嘴角,“弟妹多虑了,四爷府不说是大开门庭,好歹也是 收着拜帖。弟妹若是要来,说一句便是,哪有不 之理。只不过,如今 妃娘娘新丧,我们四爷与十三弟又一向亲近,这府里气氛着实沉闷。” 八福晋目光闪了闪,似略带慌张地垂首道,“都是弟妹不好,这时候提这些本就不该,还好有嫂嫂提点。” 四福晋抿抿嘴 ,没有再说话。 回府路上,诗玥好奇地问道,“福晋,今儿个八福晋是不是怪咱们四爷没去参加她的婚礼啊?” 四福晋看看诗玥,微微笑笑,“你倒是个聪明的,她就是这个意思。一句话绕了八百个弯儿说,这人可不简单啊。” 诗玥疑惑地眨眨眼睛,“可您,怎么也没替四阿哥解释解释啊?” “解释有什么用?”福晋转头看着车窗外,“倒像是让人拿了咱们把柄一样。说到底,咱们爷是兄长,去与不去都没必要向做弟弟的 代。更何况,爷早就表明了态度,不想和八阿哥深 ,咱们这儿也得堵死了这条路,免得给府里 麻烦。” “奴婢明白了,”诗玥点点头,一双眼睛清亮如水。 北巡大军回程路上,四阿哥马车里 “永定河?”四阿哥看着傅鼐。 020MAGaZiN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