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细 从善如 地憨憨点头：“哦，好呢！我就来代战！” 程凤台打量着他的神 ，趁机说：“俞青孤零零的在这里过年，怪冷清的。明天往后几天我不来，你正好邀她上家来热闹热闹，对对戏词。让小来给你们煮点儿甜的。等开箱那天，商老板再让他们那帮不开眼的好好见识见识，瞅瞅什么叫咱商老板的本事！”说到后来已是拍马 的口吻。“当初一生一旦还没个比较，这回你要和俞青俩人都唱旦的，一准儿把俞老板给比下去了！” 听见程凤台说明天往后不来找了，其他的马话都自动忽略，手里刀叉一顿，刚才还眉飞舞的小脸一下子黯然几分。他长长的应了一声“哦”，耷头耷脑的，像一只折了长耳朵的兔子，另有一种少年可 的模样，招人心疼。程凤台往后说笑了几句，都石沉大海，未能令商细展颜一笑。反正一听见几天不能见，商细心都凉了，四周围散发出一团晦暗之气，口中食不甘味，心中一团 麻，不知道这几 时光将要如何挨过——简直都不敢想！ 其实程凤台在身边，未必就不再无聊，未必就那么有趣。许多中午，程凤台搂着商细呼呼大睡，醒来以后程凤台赴饭局谈生意，顺便送商细去戏院督戏。有时白天都不得空，只在晚上见上一面，一块儿吃个宵夜，然后各自回家睡觉。程凤台在场面上能说会道的，私下倒不是个话多的人，静下来的时候，给一包香烟一叠报纸他能呆坐一下午。因为过着昼伏夜出的生活，商细白天见到他，他总是懒懒散散的；夜里开始吃喝嫖赌生龙活虎，商细却奉陪不得。纵然是这样不同步，有出入，志趣不投。商细也不知怎么，就是离不了他，一不见就一不安，过去对蒋梦萍也没有这样的。 程凤台拿餐巾给他擦擦嘴，手指就这样抚过商细的脸蛋：“要不然，商老板跟我回家过年去？” 程凤台是一句玩笑话，商细却当真听，雀跃道：“好啊！我跟你回家过年去！” 程凤台马上就缩了：“年夜饭二 可不给你位子坐呢！” 商细还是很坚定：“那我就端个饭碗蹲在你旁边吃！” 程凤台嘴角 搐，把巧克力蛋糕推到他面前：“商老板不要淘气，几天工夫一眨眼就过了，对不对？到时候我带礼物给你，还有 岁钱。” 商细闻言，马上又萎靡成一只耷拉着耳朵的兔子了。 这一趟回家的路上，商细抱着程凤台的一只手臂，额头抵在他肩膀上不肯 脸。程凤台不管说什么，商细只知道痛苦地哼哼唧唧，好像戒大烟的瘾君子，最后要与鸦片的云雾 绵一把。程凤台说话他不理，摸他一下，他就不耐地扭动一阵，发出动物一样悲伤的低吼。程凤台不 哈哈大笑。商细于是愤怒，心想怎么只有我为了离别而难过，你还那样开心自在呢？心头一怒，照着程凤台当 一拳，以他武生的功夫底子，险些把程凤台捶得一鲜口血 出来，俯身咳了好半。 老葛开着车子直摇头，心想男人和女人差别真是大，哪怕这男人是个兔儿爷，也不是一般女人可以比的。像过去他家二爷的姘头们，那些舞女，寡妇，姨太太，乃至未出阁的小姐，生气的时候也就是扭 跺脚，手指头戳一下脑门或者胳臂上掐一把，哪有这样拼了老命擂人的。二爷还真是吃多了糯米甜汤，要换点“辣火酱”尝尝苦头。 一直到了商宅，程凤台口还有点隐隐作痛，西施捧心那样羸弱道：“商老板，口痛，受伤了，要死了。你快帮我看看。” 商细含含糊糊嘀咕：“活该！”可到底还是心痛他的，被程凤台三言两语骗得解了他衣扣查看，轿车里就着路灯，昏暗的也看不出什么伤势来。程凤台却忽然逮住了他的手，按在赤 的心口上，嘴角带着笑，柔情 意地望着他瞧。 一般他要是这样子对着一个女人，那女人准会脸红了留他宿夜。但是商细为了掩饰羞赧和不知所措，皱皱鼻子，嗷唔一声亮出牙齿：“你再不放手，我就咬你啦！” 程凤台笑得不行了，松开他系上扣子。老葛也笑。还别说，他家二爷这么些姘头里，他最看得顺眼这个商老板，不拿架子不使唤人，自然率真，还是他家二爷的慧眼。 第50章 程凤台每次送商细回家，都要看他进了门去再离开。这一次因为要分别几天，目送他的时间就格外的久了一点。小来却依然的不讲情面，把门开了一条 ，薅住商细的胳膊往里一拖，都不给他回眸一望的机会。程凤台苦笑，都两年了，这个小来姑娘防他还跟防 一样，半点不曾通融。 程凤台叹口气道：“走吧！” 老葛看看手表，以程凤台的作息而言，这时候还不算晚：“去哪儿呢，二爷？” 程凤台想了想：“回家去吧。明天开始你也放假吧，好好陪陪老婆孩子。哎？姑娘学校放假了没有？放假了来见见二，正好给她岁钱。” 老葛提到他的独养女儿就眉花眼笑，一边发动车子预热，一边道：“前几天就放课了。她都那么大的姑娘了，哪还拿岁钱呢！” 程凤台一摆手：“就比察察儿大一岁，还小着呢！回头见了二，让姑娘仔细夸一夸学校，来年我好把察察儿也送进去，她俩也能做个伴。” 两人说着闲话，程凤台忽然神一动，问老葛：“哎？听见什么没有？” 这时候车子已经开出去几丈远，老葛道：“没有什么。要不然是发动机的声音？天气冷嘛！” 程凤台仔细又听了听，皱眉道：“我怎么听见是商老板叫我呢……”马上大喝一声停车，一步跃下往商宅快步走去。老葛刚刚发动起来的车子又熄了火，心想老这么个一惊一乍的开法，这辆车可没几天蹦跶的，也不知道程凤台这次进去要耽搁多久，看见巷口的馄饨摊快要收摊了，想要不要先叫一碗馄饨来吃。这一看，倒看见巷子口另外停了一辆劳斯莱斯，在拐角处出半只瓦黑锃亮的车头。城南开得起这种车子的人着实不多，老葛不看了又看。 程凤台两三步就进了商宅，门虚掩着。推开门，在遍地积雪的冬夜里发出好大一声吱呀响动。院子里那两人应声望来，程凤台也展眼望去。这一看，只觉得热血都往脑子里轰隆一冲，把眼睛冲得金星冒。商细正扑在一个男人怀里，勾着人的脖子；那男人搂着商细的，俯着脸，像要亲吻他似的。 小来看见程凤台怎么去而复返，倒 一口凉气，上前一步准备随时拉开商细，害怕程凤台与来人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不要一言不合打起来了殃及鱼池。 商细饶是再迟钝，也 觉到此刻气氛不对，讷讷放开男人，讷讷地站在那里，轻轻喊了一声二爷。 那男人笑盈盈应了一声：“哎！官儿！” 同时，程凤台冷冷一哼：“恩……” 完了两人倏然对视一眼，都在想这王八蛋瞎答应个什么呢？昏天黑地的夜里，那男人先把程凤台认了出来，一惊之后，马上镇定，然后以一种用意不明的缓慢口吻，皮笑 不笑道：“哟？这不是上海来的程凤台程二爷嘛？” 程凤台再有钱也只是一介商贾，名气只在圈内传播，出了这个吃喝玩乐的圈子，就不知道有他这号人了。不像商细，听戏的不听戏的都见了脸 。程凤台半眯了眼睛望着男人回想。他作为一个南方人而言，个子已然不算矮的了，这男人比他还高了些，差不多和曹司令一个身量。长得也是高鼻鹰目，敞穿一件貂皮大衣，显得更为高大，一派富贵气度。应该说这样的人物相见以后不大容易令人忘怀，程凤台却是怎么样也想不起来了。 “您哪位？” 男人含着笑，慢声慢气道：“薛千山。”那态度仿佛是说出这个名字，程凤台就一定会如雷贯耳久仰大名。 程凤台倒是听到过这个名字，薛千山薛二爷，家业不小，老婆不少，四处做买卖也四处留情，会玩会花钱的一个商人老爷。但是有钱也好，会玩也好，在这一阶层的男人中间，都不算什么特别的。程凤台之所以悉这个名字，是因为他曾与薛千山的八姨太有过一段 情。如今见着人本主，他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虚，反而怒气腾腾地呷醋，真是欺人太甚。 程凤台既没表示久仰，薛千山只好笑道：“程二爷准是忘了，你我两年前在商会饭局上见过。那天程二爷好大的脾气，想必没有留心到旁人。” 程凤台隐约记得两年前在商会饭局上发的那场脾气，但还真没注意到当时陪坐的是哪些人物。不置可否相当冷淡地点点头敷衍一句，也没有在此与薛千山重新结 的意思。 那边商细见这两人说上话冷落了自己，有点不甘心似的又低低喊了一声二爷。程凤台过去听见他喊二爷，心里就又热又甜。此刻听见他喊二爷，只有 腔的怒火和醋意：他倒是喊的哪一个二爷呢？之前在车子里听见的那几声叫唤，必然也是叫的薛二了。便朝屋里一扬下巴，厉声道：“进去！” 薛千山咂咂嘴：“程二爷，你可对他太凶了。”回头很亲热地说：“商老板先进屋坐坐，我和程二爷谈一谈。”说着和程凤台走到一片廊檐下站着烟。商细则偷偷摸摸东转西转，转到屋后去偷听。他自以为藏得很好，但薛千山和程凤台都看见他这藏着脑袋着腚的窘态了。薛千山呵呵一乐，低头点了支烟，给程凤台让了一支。程凤台推了他的，拿出自己的香烟来，斜眼觑着商细的行迹，又好气又好笑，顿时就因为他的笨拙而心软了。小来在远处看着，也不要替商细脸红，想想商细做过的丢人的傻事反正也不差这一件了。最后心一横，回屋里呆着，随他们去闹腾。 程凤台只顾看着商细的藏身之处，表情很不耐烦，然而眼睛里微微的笑意出卖了他，好像在等一个调皮的孩子败踪迹之后，抓出来批评一顿的家长。 薛千山看了他一眼，忽然大声道：“薛某与商老板相识多年，是很喜 商老板的，希望程二爷不要夺。” 程凤台一呆，没想到这家伙会这样开门见山，还是这样一副讨打的口气。商细也一呆，心想薛二爷也喜我，程二爷也喜我，这不是要打架了吗？当然两个人因为喜他而打架这种事情，过去也不是没有过，商细很看人为他打架，既是戏子的虚荣，也是一种孩子的顽皮。但是这一次参与争风吃醋的是程凤台，所以心里特别甜丝丝的，好玩的成分少，动心的成分多。 程凤台一扬眉 ，道：“薛二爷生意做得远，把商老板一撂两年，现在想起来，未免有点儿晚了。” “怎么晚了？薛某与商老板相好在先，你才认识他几天。我对商老板可是一片痴心的！” 程凤台眼里凌光一炽。在他面前，居然还有人敢标榜对商细的痴心。他对商细痴心，可是把本 都转移了，守之以礼不图相，整整两年陪伴身侧千依百顺。如果有一天，他能得到商细的全部，那自然是好的。如果没有这一天，他照样肯为了商细付出这么些时间和意。不为了 的厮守，不为了占据的深。这在一个男人而言不容易，在程凤台而言，是特别的不容易。他可以忽然大手笔地给他看起来可的女人一掷千金，不图什么，就是兴之所至，博伊一笑。钱不算什么要紧的。但是如果付出了许多时间和体贴，则是非得收回一些实质上的回报不可了。因此悉他的人，诸如范涟和老葛，总以为他和商细早已是姘夫的关系了。这两年里出双入对，不知道芙蓉帐底绵过几回，甚至猜测程凤台之所以连忘返，兴头不减，是因为商细在 上伺候得他非常的好。现在若要说程凤台和商细实际上是清白的，别说外人不会信，就是程凤台自己说出来，觉也不像是真的。所以也 本不相信会有哪个男人再能做到这些了。 程凤台含有愠怒地把香烟掷到地上踏灭了，看来是准备与薛千山掰扯一番，又或者索拳脚相加，揍他个狗娘养的。不想薛千山先一步按住了程凤台的肩膀，往商细的藏身之处瞥了一目，又与他眨眨眼，以两人之间才听得到的音量道：“商老板就喜看这个，哄哄他开心又何妨？”说着，拔高嗓音道：“我是真心喜商老板，不会把他让给别人！” 程凤台心想我认真吃了醋，这孙子还跟我演话剧呢？ 薛千山复又低了声音，在程凤台耳边道：“其实我更喜你这样……这样深情的。”说罢望着程凤台微微笑着。这话要是对旁人说的，那意味相当明显。落自己身上，程凤台就有点反应不过来了。商细听不见两人在说什么，把脑袋往外探了一探，薛千山瞧见了，便又高声道：“商老板！你说呢？我和他之间，你选择谁？” 商细见自己被发现了，期期艾艾从屋后出半边身子，非常尴尬和为难。程凤台看见商细的那一刹那，也就什么都反应过来了，抡拳头照着薛千山脸上砸过去：“选你妈了个 ！” 薛千山挨了一下，趔趄两步，扶着墙站稳。 商细两步跑出来，对着他俩惊呼一声：“哇！！！” 小来一直留心着屋外的动静，听见程凤台一骂，商老板一哇，心道果然果然，连忙趿了鞋子出门探看，先把商细拉到一边，低声怒斥他：“他们打架，你凑上去哇个什么？不怕打到你吗！”一面迅速地在几人身上睃了一遍。程凤台这个狗脾气，小来也是清楚的，见是他打了人，倒不觉得意外。薛千山也正是个不着四六，口舌生事的主儿，迟早得挨揍。晾着程凤台，忙与薛千山赔不是。 薛千山脸上被程凤台的戒指刮破了一道血口子，其他也没有什么伤，然而却对小来委屈道：“小来姑娘不问问怎么回事，就来替他向我道歉，我倒成了外来客。” 程凤台冷声道：“不错。你心里明白就好。” 小来回头狠狠瞪他一眼，转脸把自己的手绢给薛千山按着伤口，笑道：“薛二爷多心了。您既在商老板宅中，要有什么闪失，自然是我们主人家招待不周。商老板嘴拙心实您是知道的，我只代商老板赔罪，并不为旁的人。” 小来于商细亦仆亦妹，可不是一般 手大脚的使唤丫头，读书识字人情世故上比商细强得多了。程凤台早看出她的地位不同，百般讨好而不得。现在看她对薛千山温柔妥帖的几句话，薛千山仍是老大不痛快，心想你就知足吧，小来何时对我和颜悦地说过那么多话了。程凤台还就不明白了，一样是登堂入室的臭男人，怎么小来对薛千山是这个 风化雨的态度，对他就如同后娘一般冷心冷面。他到底是哪儿不如这个二五眼了？ 程凤台自顾不忿。薛千山倒很快调整过来了，整整衣裳，风倜傥地笑道：“有小来姑娘这番抚 ，我也就不跟他计较什么了。”说着把带着血迹的手绢慢斯条理地折好，贴 在内袋里，眼睛一直看着小来。小来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轻薄样子，所以也没什么可害羞的，反倒与他整理衣衫，程凤台看得眼红死了。 薛千山在小来的温情之下心意足，再要计较什么，就是不给姑娘面子了，也要在商细面前失了风度。与商细说了几句关怀备至的话以后，优雅地与他们主仆二人道再会。小来要送他出门，他怜香惜玉地止住小来：“姑娘留步，我的车子就停在巷口，你别冻着了。”临走还不忘与程凤台笑着点点头，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走得潇洒。 程凤台末了也闹不明白，这人一闹一出的，到底算是怎样的一个脾气。 薛千山走了，小来还想顺便把程凤台也送出门。程凤台不用她逐客，自己就走了，一直到了门口也没回头看一眼商细。商细顿时慌了神，想程凤台一定因为薛千山，生他的气了。刚要追上去留住他，程凤台与老葛代了几句，已经返了回来。 老葛开车走了。程凤台径自往商细的屋子里去，路过他身边，停了一停脚，道：“你过来！”看不出喜怒。小来一把揽住商细的胳膊，直觉商细进去要糟，恐怕再要起什么冲突。商细对她笑笑，紧随其后跟进去，心口还是噔噔跳。程凤台虽没对他发过脾气，却当着他的面对别人发过好几次脾气，发起脾气来口的脏话，一脚能把椅子踹散架了。程凤台现在显然是生气了。虽然以商细的心智，尚不能十分确定程凤台究竟是为了什么在生气。 掩好了门，程凤台在沿坐下，眉眼含笑的冲商细招手：“来啊，商老板。” 商细非常警觉：“干嘛？我不过来。” 程凤台很好心气儿地笑道：“怎么跟个大姑娘似的，还躲着我啊？过来！过来和你说话。” 商细磨磨蹭蹭地挨过去，刚到跟前，程凤台手一捞，商细被他力气很大地按在大腿上箍住了喉咙，像抓着一只飞鸟的脖子似的，商细再怎么扑腾都飞不走了。 程凤台手上的力气那么狠，脸上和口吻却还是笑笑的：“商老板来回答刚才的问题。我和薛千山之间，你选谁啊？” 商细惊慌得大喊：“选你！选你！我选死你啊！” 程凤台一顿，一手还扼着他的脖子，另一手捏住他下颌就吻了下去。他们亲亲抱抱的不少，亲吻更像是一种绵的问候，这样侵略的暴的还从来没有过，两人 齿间几番碾磨，商细觉得嘴角一痛，口里蔓延开一股又凉又咸的滋味——他的嘴被程凤台咬出血了。他的血在程凤台的温度下，竟显得是凉的。 这样 吻了许久，程凤台意情略微有一点松动了，商细奋力一推，一跃而起跑开数尺，抹着嘴角丝丝血水，简直心惊跳的。 程凤台很遗憾地一叹：“哎，商老板跑什么呢？来，我们接着说话。” 商细心说你这哪是要和我说话呢？你这分明是要活吃了我呢！ 商细前后经历过几个男人，这事儿上可算不得傻。可是他也只当程凤台是受了薛千山的刺，气愤不过，不知道程凤台在今天之前已动过几轮念头。每次是小戏子到了嘴边，看他眨巴着一双眼睛傻乎乎的小孩儿一样，就觉得下不去 巴，不忍心，觉得亲亲抱抱清清白白的也 好的。这是比初恋还要纯洁还要珍重的情，怕节外生枝；怕睡过了以后，两人关系要趋向什么不好的变化；怕除了知己之外，无处可以安置他。今天被薛千山一，心一横，不如落袋为安，就不管那么多了。商细跟老老少少胡搞八搞的，糊里糊涂地就被各种王八蛋拐上了去，糊里糊涂的也不把这件事当一回事。不能那些贪图美的睡了又睡，他们真心相，情笃深的反倒没有过点什么。 程凤台微笑着站起来，扯松了领带，一步步走向商细。商细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猎人紧过来，他反而忘了逃跑，反而竖起耳朵，怕遗漏了猎人的情话。 “可别说商老板没有这个念想。不是贴我耳边唱了几出 戏了？不是趁我睡着了还磨蹭我？不是吃醋我和杜七抢女人？不是说……”程凤台把商细到角落里，两人脸挨着脸鼻息接，商细的呼已然发烫了，程凤台亲了亲他的鼻子，耳语道：“不是说，选我了嘛？” 商细腾地涨红了脸，默了片刻，然后重重点了一下头。 程凤台就重新深深地吻了下去。商细身后是一只方桌，上面摆了些粉墨油彩一类的瓶瓶罐罐，他往后一仰，碰倒了几个落到地上去摔碎了。程凤台搂着他的急不可耐的，索一挥手把剩下几只都扫到地上，哗啷当好大一片声响，然后把商细翻过身去在桌上就扒了 子。 小来听见异响，今晚第二次急慌慌皮衣服趿鞋跑出来，站在窗下低声音喊：“商老板！商老板！怎么了？” 里面又是一阵桌子腿摩擦在砖地上的刺耳拖曳声。小来心想糟了，果不其然动上手了。以商细的武功，她自然不怕商细吃亏，只怕商细舍不得对程凤台还手，由着他发脾气犯浑。商细心里着一个人的时候，哪怕人再凶他，他也是一丝一毫不会伤着对方的，只会又跑又跳找个地方躲起来，可是这宽敞的屋子，他能躲哪儿去。 小来心里火急，门闩上了，只好一力拍窗户喊：“商老板！商老板说句话呀！你怎么啦？” 程凤台正在屋里埋头大业，合整出了的动静。没想到这小戏子还很不好办，进了几次没能进去。商细痛得叫娘，闪着泪花儿道：“油！油！”程凤台才想起来和舞女小姐取经的步骤，提着头四下找油。碎了的瓷瓶子里有小半瓶卸妆用的清油，汪汪地在灯光底下，蘸着给商细后面抹了些，又在自己那玩意儿上抹了一层，这才送进去了。 商细趴在桌子上，手掰着桌子的边，被程凤台顶得腔气血全涌在脑子里，红头涨脸的，只有 气的份，一个音也发不出。多余的清油在身体里，被程凤台一出一进的时候挤迫出来，顺着大腿到脚踝，像一条冰凉的小蛇爬在那里。小来拍着窗，看见里面一条人影绰绰，左摇右晃的也不知道是谁。程凤台不想应小来的，捏住商细的，忽然着力一顶，顶到了商细的关窍之处。商细一阵搐，程凤台也被绞得不能动了。 商细扬起头，大叫了一声：“嗷！” 小来后退一步，心头剧跳。 商细随后叫道：“哎哟妈呀！” 小来难以置信似的一脸震惊。 商细还在那儿嗷嗷的直叫唤。程凤台忍不住笑，今天他这算是睡了个什么物种？怎么会是这么个动静？深呼两下，在商细身后继续动起来，商细才算发出了一点比较正常的呻 声，到后来渐渐没有力气攀着桌沿，一手往后挥舞了两下，抓着程凤台的大腿，把程凤台都掐青了。 程凤台着气道：“放开点儿。” 商细咬着自己一块袖子，支吾呻：“站不住了……”还是慢慢放开了手。 程凤台拍拍他股：“我是说这儿，放开点，怎么那么紧，绞死你二爷了……”虽是这样说，却是很舒畅地叹息了一声，仿佛是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商细觉得程凤台那玩意儿火捶子一般一捣一捣的，撑破了肚子，直要人命。不带了点哭腔，破声道：“是你那玩意儿……跟头驴似的……” 程凤台把他的脑袋按在桌上，一边卖力，一边还与他斗嘴：“怎么知道跟驴似的？商老板被驴过？” 商细也再答不出什么，只知道趴着哼哼唧唧了。外面天上飘起了雪。小来早跑没影了，被子蒙着头，一夜无眠。 第51章 程凤台这一夜搂着商细桌上地下的玩了个通宵，怎么也觉着不够。一直到了天发亮，街上卖冻柿子的吆喝起来，才双双倒在上疲惫睡去。他们太累了，一句绵的话都没有，四肢呼抵，睡出了一幅魂梦相依的图画。但是这样也睡不了几个钟头，中午十一点一过，商细肚子咕噜噜响着就把自己给饿醒了，睁眼痴痴端详了程凤台的睡脸一阵子，终于还是耐不住饥饿，一拳捣在程凤台肩窝上：“二爷二爷，我饿了。”020MaｇAｚｉｎＥ.CｏM |
从善如
地憨憨点头：“哦，好呢！我就来代战！” 程凤台打量着他的神
，趁机说：“俞青孤零零的在这里过年，怪冷清的。明天往后几天我不来，你正好邀她上家来热闹热闹，对对戏词。让小来给你们煮点儿甜的。等开箱那天，商老板再让他们那帮不开眼的好好见识见识，瞅瞅什么叫咱商老板的本事！”说到后来已是拍马
的口吻。“当初一生一旦还没个比较，这回你要和俞青俩人都唱旦的，一准儿把俞老板给比下去了！” 听见程凤台说明天往后不来找了，其他的马
的模样，招人心疼。程凤台往后说笑了几句，都石沉大海，未能令商细
麻，不知道这几
时光将要如何挨过——简直都不敢想！ 其实程凤台在身边，未必就不再无聊，未必就那么有趣。许多中午，程凤台搂着商细
搐，把巧克力蛋糕推到他面前：“商老板不要淘气，几天工夫一眨眼就过了，对不对？到时候我带礼物给你，还有
岁钱。” 商细
脸。程凤台不管说什么，商细
绵一把。程凤台说话他不理，摸他一下，他就不耐地扭动一阵，发出动物一样悲伤的低吼。程凤台不
哈哈大笑。商细
一拳，以他武生的功夫底子，险些把程凤台捶得一鲜口血
出来，俯身咳了好半
跺脚，手指头戳一下脑门或者胳臂上掐一把，哪有这样拼了老命擂人的。二爷还真是吃多了糯米甜汤，要换点“辣火酱”尝尝苦头。 一直到了商宅，程凤台
的心口上，嘴角带着笑，柔情
意地望着他瞧。 一般他要是这样子对着一个女人，那女人准会脸红了留他宿夜。但是商细
，薅住商细
一样，半点不曾通融。 程凤台叹口气道：“走吧！” 老葛看看手表，以程凤台的作息而言，这时候还不算晚：“去哪儿呢，二爷？” 程凤台想了想：“回家去吧。明天开始你也放假吧，好好陪陪老婆孩子。哎？姑娘学校放假了没有？放假了来见见二
一口凉气，上前一步准备随时拉开商细
觉到此刻气氛不对，讷讷放开男人，讷讷地站在那里，轻轻喊了一声二爷。 那男人笑盈盈应了一声：“哎！
不笑道：“哟？这不是上海来的程凤台程二爷嘛？” 程凤台再有钱也只是一介商贾，名气只在圈内传播，出了这个吃喝玩乐的圈子，就不知道有他这号人了。不像商细
。程凤台半眯了眼睛望着男人回想。他作为一个南方人而言，个子已然不算矮的了，这男人比他还高了些，差不多和曹司令一个身量。长得也是高鼻鹰目，敞穿一件貂皮大衣，显得更为高大，一派富贵气度。应该说这样的人物相见以后不大容易令人忘怀，程凤台却是怎么样也想不起来了。 “您哪位？” 男人含着笑，慢声慢气道：“薛千山。”那态度仿佛是说出这个名字，程凤台就一定会如雷贯耳久仰大名。 程凤台倒是听到过这个名字，薛千山薛二爷，家业不小，老婆不少，四处做买卖也四处留情，会玩会花钱的一个商人老爷。但是有钱也好，会玩也好，在这一阶层的男人中间，都不算什么特别的。程凤台之所以
情。如今见着人本主，他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虚，反而怒气腾腾地呷醋，真是欺人太甚。 程凤台既没表示久仰，薛千山只好笑道：“程二爷准是忘了，你我两年前在商会饭局上见过。那天程二爷好大的脾气，想必没有留心到旁人。” 程凤台隐约记得两年前在商会饭局上发的那场脾气，但还真没注意到当时陪坐的是哪些人物。不置可否相当冷淡地点点头敷衍一句，也没有在此与薛千山重新结
的意思。 那边商细
腔的怒火和醋意：他倒是喊的哪一个二爷呢？之前在车子里听见的那几声叫唤，必然也是叫的薛二了。便朝屋里一扬下巴，厉声道：“进去！” 薛千山咂咂嘴：“程二爷，你可对他太凶了。”回头很亲热地说：“商老板先进屋坐坐，我和程二爷谈一谈。”说着和程凤台走到一片廊檐下站着
商老板的，希望程二爷不要夺
，道：“薛二爷生意做得远，把商老板一撂两年，现在想起来，未免有点儿晚了。” “怎么晚了？薛某与商老板相好在先，你才认识他几天。我对商老板可是一片痴心的！” 程凤台眼里凌光一炽。在他面前，居然还有人敢标榜对商细
都转移了，守之以礼不图
的厮守，不为了占据的深
上伺候得他非常的好。现在若要说程凤台和商细
本不相信会有哪个男人再能做到这些了。 程凤台含有愠怒地把香烟掷到地上踏灭了，看来是准备与薛千山掰扯一番，又或者索
！” 薛千山挨了一下，趔趄两步，扶着墙站稳。 商细
手大脚的使唤丫头，读书识字人情世故上比商细
风化雨的态度，对他就如同后娘一般冷心冷面。他到底是哪儿不如这个二五眼了？ 程凤台自顾不忿。薛千山倒很快调整过来了，整整衣裳，风
，我也就不跟他计较什么了。”说着把带着血迹的手绢慢斯条理地折好，贴
在内袋里，眼睛一直看着小来。小来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轻薄样子，所以也没什么可害羞的，反倒与他整理衣衫，程凤台看得眼红死了。 薛千山在小来的温情之下心
齿间几番碾磨，商细
吻了许久，程凤台意
巴，不忍心，觉得亲亲抱抱清清白白的也
好的。这是比初恋还要纯洁还要珍重的
戏了？不是趁我睡着了还磨蹭我？不是吃醋我和杜七抢女人？不是说……”程凤台把商细
子。 小来听见异响，今晚第二次急慌慌皮衣服趿鞋跑出来，站在窗下
气的份，一个音也发不出。多余的清油在身体里，被程凤台一出一进的时候挤迫出来，顺着大腿
声，到后来渐渐没有力气攀着桌沿，一手往后挥舞了两下，抓着程凤台的大腿，把程凤台都掐青了。 程凤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