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恪眉眼间虽瞧不出什么,可吃饭的速度却是一点不慢。 吃罢这顿来之不易的 饭,二人悄悄点了点在箩筐里背着的那包铜钱,眉眼上是掩饰不住的喜 。 一连辛劳了几 之后,到底没有被辜负。这包里的铜板足足有一百六十余枚。 刨除帕子与团扇的成本与今 缴纳的摊位费,他们这赚的,少说也有九十文。 须知眼下粮铺里上好的白面也才不过五六文钱一斤,普通人家里一年的进项 打 算也不过一二两银子。 这九十文钱的赚头,已经是叫人羡慕不已了。 当然,对于常瑛来说还远远不够。 家中过冬的粮食还没有着落,那三间破屋还不知道能不能抵挡今冬的大雪,常父常母常年劳作身体早就不胜当年,甚至还有那被她半哄半骗拉过来入伙的赵恪……桩桩件件,哪里不需要钱? 不过她也不沮丧。饭要一口一口地吃,事要一桩一桩的做,既然眼下有了一个不错的开始,那她自然要加倍努力。 离开那嘈杂热闹的西市,两个一脸喜 的孩子直奔东市。 与鱼龙混杂的西市不同,东市的长街两侧多为齐整干净的铺面,售卖的物件价格自然也要高上不少。 所以来来往往的行人多是县上的住户,多少有些家底。少有如常瑛两个这般 布麻衣,还带有一腿泥点子的穷苦人。 就连随意进了一家布匹店,都有个伙计即刻出来,竖着眉 赶人,生怕他们两个成了打发不掉的叫花子。 这等人士常瑛前世都见惯了,闻言也不慌 ,慢 地自怀中摸出一串铜钱晃 了两下:“我们不是来讨饭的。” 伙计方才飞起的眉 顿时耷拉下来,服服帖帖地待在了眼眶上,年轻地脸上 练地挤出笑意:“原来是小的看走了眼,跟您赔个不是,您可千万别怪罪。” “咱们店里的布匹可是新上的货,漕河上高价收来的湖州细棉呢,您二位看看?” 自家大哥常平亦是在这县城里做货铺学徒,每 天不亮就要起 忙活,时不时更有掌柜的责骂,也是不易。故而常瑛并没有把这伙计的无礼放在心上,依言进了店铺看料子。 这伙计口中并未夸大,店铺的堂内确确实实堆了不少细棉,个个轻薄细腻,花 繁多,只叫人看的眼花缭 。 自然,价格也是不菲…… 常瑛捏了捏自己手中的那点钱,暗暗叹了一口气,抬手打断那滔滔不绝的伙计,干脆利落道:“不必介绍这些,给我瞧瞧素布便好。” 所谓素布,便是未曾经过提花与染 的布匹,同样的质地能比其他布匹便宜不少。 因着方才的失误,那伙计自然多了几分热情耐心,听了这话没二句便领着常瑛两人前去观看。 “姑娘您瞧,这上好的湖州素布一尺不过不过二十文。夏 里穿上身是极轻薄……” “还有咱们那自织的普通棉布,质地上虽略微欠缺些,可胜在实惠,一尺只要八文钱。” 湖州素布虽贵,可卖相不一般,若是能制成帕子买到东市的殷实人家手里,利润就是成倍翻涨。 而那普通素布胜在便宜,若是能再制一批继续在西市售卖,也能挣上不少。 可惜她手上钱不多,能拿出来买布的就更少了,只好有所取舍,一分钱掰成两半用。 “那便给我裁上一尺湖州细棉,和两尺普通素布。” “好嘞。”伙计应得响亮。 手中的钱一气去了一截,刺 得常瑛倒 一口凉气,直到那三尺布抱到怀里才好些。 悲痛之下索 一不做二不休,快速地把那手中的铜钱花了个七七八八。 赵恪跟在她身后没一会儿,怀里便杂七杂八的 了东西。 杂货铺子里小小一陶罐茶籽油,三十文。 粮油铺子里五斤白面,讨价还价亦花了二十八文。 屠户摊子上的一小刀 ,抠抠搜搜地切了一斤,十五文。 最后是陶器店里头选购的几只小陶瓶,又花了三十文。 …… 算清账目之后,连赵恪看向她的眼神里都多了几分谴责。 这下,他们可是又穷了。 常瑛既然敢花,便有底气把这钱给挣回来,便也 着心疼出了东市,打算再 落之前出城回家。 行至城门 儿前,倒是颇为意外地遇见了一个 人。 常家村里那赶牛车的老爷子蹲在车辕上,笑眯眯地问他们:“娃娃们,可做车?” “不坐!” 来时走了三十里不说,又在东市奔波了两个时辰,常瑛只觉得自己那细胳膊细腿都要折了。可惜她现在穷得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用,只好委屈一下自己的腿脚。 眸子静静扫过她那被汗水濡 的头发,赵恪抬手扯住她的袖子,解下箩筐 进常瑛怀里,递给赶车的老爷子两枚铜钱:“你去坐车便是。” 常瑛被他 得一懵,下意识地问道:“你呢?” “我脚程快。”赵恪避而不答,“不会比你晚上多少回村。” 车辕上抱着箩筐的姑娘碎发濡 ,衬得那双黑亮的眼睛好似小兽一般清澈,听见这话顿时着急起来:“这怎么能行,我自己能走。” 少年却不再与她争辩,望了望远处的逐渐西斜的太 ,抬脚便走。 “诶——”常瑛着急地要下车追他。 “上来吧。”老翁甩了甩鞭子,似乎是懒得看他们拉扯,忿忿地哼了一声,“傻小子,有车不坐。” “你们人不大,便收上两文钱算了。” 眼看 头便要没了,他这牛车的生意大不如白天,索 送了这俩孩子一个人情。 那头老牛拉洋洋地打了个响鼻,终于慢悠悠地前进起来。 年纪不小的牛车吱呀吱呀唱和着,似乎在呼应那悄悄暗下来的天 。020maGaZiN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