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之第四境,无我! 我即剑,剑即我! 这般摧古拉朽的一剑,若是寻常元婴修士,要抵挡怕也不容易,却见那黑 身影只将手中一块呈褐 不过巴掌大的一物往前一抛,便将来势阻了去。 傅灵佩定睛一扫,发现竟是块万年 甲,极品的防御灵宝。这灵宝怕是传了不知多少年,其上灵光几乎要将主人都掩盖住。 那人怜惜地一抚 甲,见丁一和傅灵佩还要攻来,连忙一个遁术,立时遁到了百米开外,“两位一言不合便开打,莫不是属狗的?” 傅灵佩冷哼了声,“阁下长于暗中窥探,莫非是属鼠的?” 那人也不躲了,从空中走出,看来也是堂堂一男儿,长相偏 柔,只气质却是如清渠干净,看着并不让人厌恶。 “我并无恶意。”他朗声道,“阁下应该还记得,在下的一命之恩。” 这话是对着丁一说的。 丁一朝傅灵佩颔了颔首,“静疏回来。”若非这人援手,刘振自爆之时,他怕是就要受极重的伤。 相由心生。 傅灵佩的恶 顿时去了些,重新站回丁一身边。 丁一瞥了他一眼,意味不明地轻笑了声,“既阁下无恶意,何不 出真容?” 那人莞尔,“丁真君果然好眼力。” 手指在面上一抚,“撕拉——”一声,一道面具便被揭了下来,被他放在指尖抛了抛,才道,“在下玄宇。” 面具下,那张脸如明月秋风,谪仙临世。偏那嘴角的笑活泼泼的,破坏了那股清高之气,只让人见之舒坦。 “玄道友,以你功夫,若不想让我等发现,自然能藏得好好的,你故意 出行藏,是为何故?” 玄宇微微一笑,“道友过奖,其实若尔等不肯从小楼里出来,玄某拉也要将两人拉出来的。” “这么说,你早先便知这楼诡异?” 玄宇点头,“是。” 傅灵佩蓦地抬头,却惊觉眼前这人侧脸很是 悉,像是刚刚在哪儿看过似的。她蹙了蹙眉,耳边却悄悄想起尤妙的提点,“血壁。” 是了! 血壁上那男修的侧脸虽朦胧,但修真者眼力何其 准,不过乍一看,气质与这玄宇却是极其相似的——倘若他不笑的话。 玄宇嘴角的笑太亲和,便中和了那股清冷之气,使她没有第一时间联想到。 丁一也发觉了,不动声 地问道: “第一,程无趋受陷,道友为何不提醒他反来提醒我们?要知道,救他要比救我二人的回报多得多,我二人不过无权无势两散人。” “第二,你与那血壁上男子,是何关系?” “第三,你可知小楼阵法,所为何来? 玄宇苦笑了声,脚一踏,落到了白玉广场。丁一揽着傅灵佩也踏了上去。 “其实,箓尺是玄某送来的。” 难怪——傅灵佩顿时明白过来,箓尺可没有寻路本事,而他们却是在两人寻 的不远处找到的。 傅灵佩脸不由有些红,索 另外两人都没注意到。 “当玄某发觉之时,程无趋已经身陷法阵,玄某可没那本事将人从开启的法阵里偷出来。” 玄宇顿了顿,接着道:“玄某来此,也只为了一桩祖宗遗愿,当时还假借了沧澜的隐家隐伊之名,跟在,嗯……那个云仙子身后。” 两人顿时有些明白,傅灵佩转向小楼 开的门,只见暗 灵光里,程无趋的尸身若隐若现。 “其实,你们也无需自责,”玄宇将手中 甲当空一抛,眯着眼看向他家族重宝,像陷入沉思般: “程无趋——他命该如此。” “命该如此?” “是,自他得了这借运玉简,这结局,早就注定了。” 玄宇叹了一声,傅灵佩这个角度看来,此时的他仿佛与壁上之人重合起来,清冷却又带着一点悲天悯人: “这小楼,名为逆旅。” “程无趋为借运人之一,男,生祭。” “借运之人,常年霉运相伴,可以说,只要程无趋经过此地,便会被这遗府 进来。” “如今,还差一女,魂祭。” 玄宇幽幽地说道,“可惜,我玄术有限,只能推测到一点,也不知……” “哟,都发现了,可惜……你们发现得太晚了些。” 尤妙 测测的声音响了起来,傅灵佩愕然,却发现小黑人不知什么时候 离她肩膀,嘴角诡异地盯着三人, 森而恐怖。 第305章 293.292 “男生祭, 那么……便该女祭魂了。” 尤妙黑乎乎的瞳仁转向傅灵佩, 冰冷的并没有一丝情 ,“该你了,傅小友。” 傅灵佩面无表情:“你不是尤妙。” “哦?为何如此说。” 尤妙突然起了一丝兴致,打算听一听这小丫头如何解释。反正这整个遗府都在她控制之下,这些人不过是砧板上的鱼, 她也不怕他们跑了。 “你从何判断出, 我不是尤妙?” “直觉。”傅灵佩抿了抿 ,眼神沉静,眼前的情况并不能撼动她一分一毫,她接着道,“尤妙向来贪生怕死, 最关键的是, 她不仅蠢, 还愚忠,我说的可对?” “尤妙”啪啪啪地鼓掌,点头赞道,“不枉妙儿陪了你如此之久,你说的,都对。” “因为她蠢,所以不曾发觉,主人的一丝魄一直寄养在她生魂里,以她为食;因为她愚忠,所以心心念念着,要去云昬界找你。可惜,你为自己设下的退路,不在云昬界,反在此处。甚至尤妙她自己,也不过是颗你可以随意弃之的棋子,她记忆不全,不是因为旁的,不过是因为,所有你给她的记忆,都是假的。” 傅灵佩的指责,轻飘飘地就被丢到了水底,还没听见响声,就散掉了。 尤妙笑眯眯地听着:“小丫头看得透彻明白,可惜,真可惜……”想到要将这么个冰雪聪明的妙人儿炼了祭魂,她真有些舍不得。 “丫头说的没错,老身正是此间主人,尤水儿,也正是小妙儿口中的主人。” 傅灵佩在拖时间,眼前这个尤水儿,是个极为残酷之人,自其眼里便很能看得出,这人自我到了极致,目空一切,没有普世的善恶是非观。 尤水儿自然也看得明白这个小辈的意图,不过她向来狂妄惯了,程无趋的生祭让她寄居在尤妙体内的一魄觉醒强大起来,一个蝼蚁小辈的挣扎,她尚不放在眼里。 “你呢?你是玄天道人的第几辈子弟?”她转向玄宇,视线痴 而狂热,仿佛透过他,再看另一人。 玄宇收起 甲,拱了拱手,“前辈呈请,玄天道人并无后代,晚辈乃玄境老祖的第三百八十六代子弟,行七。” 尤水儿看着眼前这个似故人又实非故人的青年,恍然道,“你是说,玄天他——没有成婚?你是境小子的后代?” “是,玄天老祖终身未娶,五千年前,飞升成功。” “他飞升了?他竟飞升了?!” 尤水儿蓦地哈哈大笑起来,笑也似哭,声音凄厉,“玄天!玄天!……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茫茫人世,相思成灰。他竟是半点不念。” 玄宇夹紧了尾巴做人,一声不敢吭。 半晌尤水儿叹了一声,“小子,你来做什么?看在你是玄家人的份上,立刻出去,本尊留你一条 命。” “请恕晚辈难以从命。” 玄宇将 甲祭出,“晚辈自幼承古训,玄天老祖有言,与前辈的因果,将落在后辈身上偿还。尤尊主若有心,还是止了这逆天行事为好,否则,晚辈便是拼了命,也会阻止前辈倒行逆施。” “倒行逆施?” 尤水儿目光定定地看着他,嘴角勾了起来,一尊小黑人似笑非笑,明明是滑稽的模样,偏显出一分冷厉九分讥诮来。 “你们姓玄的,自诩修真界清 ,牛心左 是出了名的。都过了近万年了,这好管闲事的 病还是没改。” “玄天他不来与本尊了结因果,待本尊将这魂祭了,便自去九重天上寻他。与你这小辈何干?” 玄宇躬身,坚持不退。 傅灵佩在旁听明白了,不由指了指自己,“你们的意思是,我也是那借运之人?”在场除了她,便再无旁的女人了。 可她从无接触过所谓借运玉简的记忆。 丁一紧了紧她手,眼帘微微阖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尤水儿环 ,看好戏似的,将傅灵佩从头往下扫了眼,顺手一挥,她还未觉如何,脸上覆着的那层面具便被一阵风给揭开来了。 傅灵佩心中骇然,原觉得尚能一拼,若是化神,一个初初只有一魄觉醒的化神,倒也不惧。可刚刚那一阵风来,自己竟毫无抵抗之力,僵在了原地,动弹不能。 此人绝不是化神! 她心中咯噔了一下。化神以上便直接可以飞升了,也难怪尤水儿说事情过后便自去天上寻那飞升了的玄天道人。完全不是一个阶级的。 “莫慌。”丁一的声音通过灵犀虫传递了过来,尤水儿笑眯眯地瞥了两人一眼,眼中的了然之 让傅灵佩顿时不敢再回音。 尤水儿这才 意了,对着玄宇道: “玄小子,你且来测算测算,也好让本尊看看,你究竟习得了几分本事,竟敢与本尊谈因果?” 玄宇抬头,视线恰好落在傅灵佩面上,不由怔了征,半晌才移开视线道:“傅真君好相貌。” 耳 竟已是红了。 丁一目光沉沉地看着他,再移开之时,心中已是有了决断。 玄宇伸手一探, 甲立时恢复成甲片,手指在甲片三道六段九平上弹跳起来,口中念念有词地测算起来,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推移,额头汗越来越多,仿佛陷入谜瘴一般: “不,不对!” 玄宇突地看来:“你中 位为孤凤啼血,本该无家无师无侣,此为借运所误,气运差到极点,早该命陨,尚撑不到来此祭魂,不对,不对……” 傅灵佩面无表情:“你算错了。我父母俱全,师尊尚在,便是这道侣,也还活得好好的。” 心中却 起了惊涛骇浪,远不如她表现的这般淡定, 玄宇所言,正应了她前世。师尊陨落,家族覆灭,道侣背叛,连她自己都命陨当场,难道她前世所有的苦难,都应了这命理之说?难道她就合该如此,为她尤水儿的复生铺路?020mAgAziNE.cOM |